月上中天,万籁俱寂之时,邬牧梁却惊醒过来。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看见昏黄跳动的灯火时叹了口气。孤独正如凉夜侵蚀而入。
他应该不去想才对,私欲与情爱终究不是他能奢想。他不能放下苍生己任,因此他也不能与青棠卢令之流起争斗。加之他与加害之人沆瀣一气,致使他错失了获得齐道归好感的机会。而他也没法弥补过错,十六载时节如流,齐道归也杳无音信。
他曾去过卢令的地界,那里的王座已然易主。天界封闭了通向其他界域的道路,因此他还未去过天界。但是他知道青棠一同消失了。
尽管他告诉自己克己复礼,却还是拗不过渴望,他悄悄的寻找齐道归的下落,好像正大光明的去找就会扯掉他最后的遮羞布,好像就会唤醒他沉寂而累积的私欲,释放汹涌接天的洪水。
终究是滴水入瀚海,他从未得到任何有关齐道归的消息。一次次的失望好像在劝谏他放弃,不要执迷不悟地沉溺其中。他却因为屡屡受挫而无法断绝希望,像被逼入绝境之人,渴求着神迹的降临。
谁也不会知道功勋卓着心怀天下的人皇,在制衡三界保佑福祉之后,只是一个深夜相思难解的渺小人类,卑微而荒谬地期待奇迹。
邬牧梁自嘲地笑起来,空荡的寂静却愈发的明显,好像也在嘲笑他。他拧起眉头,怨恨起来。就算找到齐道归又能如何,再让他回想不堪的过去、再带给他伤害,还是乞求他的原谅令他不屑一顾?他太清楚齐道归的性子,看不起求饶的懦夫,也憎恨伤害他的人,偏生他一着棋错,势成骑虎。他陷入僵死的局,正像棺椁精心装扮的朽木,而齐道归的音讯正是刺穿深入的铁钉。
他自诩从未负任何人,却在齐道归的事情上错得离谱,而后连补救的可能也不曾施舍于他,更是令他抱憾至今。如果得再相见,他定要帮他摆脱命运,远离那把带来厄运的剑。
齐殽骑着马远远就能看见璋城的城门,还有门上巨幅的匾额。
他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跟晏洵分道扬镳,忍受某人对齐道归虎视眈眈的糟心日子即将结束了。他只恨自己不够强,不能杀了晏洵,还反过来寻求其庇护,真是奇耻大辱。
“虽然能猜到你找邬牧梁做什么,但是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晏洵一路上都想不通,他不理解齐道归找邬牧梁却不愿意找他帮忙。
“你想要的我给不了。”齐道归瞥了眼晏洵搭在他腰际的手。很漂亮,很有力,却很可怕,因为它属于一个强大的魔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不成他比我高尚?”
“不算。但是我可以放心地把剑给他。”
“你以为他只想要肃辰剑?”
“……也许呢?”
“我还不知道你越活越天真了,被那小子传染的?”
齐道归不答话,于他考量来说,比起目的明确的晏洵,邬牧梁倒还值得一见。
晏洵知道怎样才能挑起注意,“你还不知道他觉醒力量了吧?”
“你说齐殽?!”
“还真不知道。”晏洵笑得像只狐狸,“而且很糟糕,没有人引导,他自己也不知道情况,这样下去要出大事……”他见齐道归攥紧了双手,语调便越发的轻盈,好像羽毛挠动。
“不用你多管闲事,离他远点。”开口却还是嘴硬的话。
“我还真喜欢你这硬扛着的模样,真他妈勾人。”
齐道归抬眼瞧他,中肯地给出了“有病”的评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这些你不管,那他的身份呢,他可是青棠的后代。翼初找他单纯是来叙旧的?你不会指望邬牧梁帮你解决这些吧?”
“你着什么急?轮得到你来指责我?”齐道归被他戳中痛处,一时口不择言。
“我没有,我只是帮你面对现实而已。”晏洵语调轻松,“安定的人界生活让你忘了以前的日子,这是好事,但是这个祸害注定让你不能平安。”
齐道归抓住了其中重点,“你很仇视齐殽。”
“当然了,长得跟青棠那么像,还做些不切实际的梦。真是个惹人生厌的祸害。”
齐道归倒是无法反驳,毕竟晏洵一向厌恶天界的神仙。这样想来齐殽还真是挺委屈,长什么样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却因为这张脸引发了系列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