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温婉娴静的朴信美怼李河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载清推着茶具小车，壶嘴颤颤巍巍地吐出一柱碧螺春。他老子在旁边坐镇，李载清今日难得着一身简单周正的运动家居服，衬托他憋笑的神情也挂上了副人模狗样的清爽。
我拉住李载清嚼耳根：“我妈和你爸是有过不可言说的感情纠纷？”
“我们不是也有？”他放下客用茶杯，五指自然划过我的手背。
问候完家务事，李河和朴信美商量着釜山航空港自建项目的政策补贴和商户引进。我听了一会便焦头烂额，还得硬着头皮附和两位大人的宏伟蓝图。李载清乖觉地补充茶盏清汤，偶尔落座歇息，二郎腿都不带翘起，只挟带的几分狡黠未掩浪子本性，似有似无地捧我几句意见，晕染他赞同或者驳斥的欲。
“无聊就先玩会。”李河露齿一抿，挖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成勋在三楼和父亲探讨书画，你们同龄人话题应该多些。”
我向李河鞠了一躬，随李载清进了电梯。门刚关，李载清的贵公子风度即刻化为青烟一缕。他倚在扶手上驼背弯腰，又好似想到什么，没好气地斥我：“你不是和宋秀关系好吗，来我家作甚。”
“也没少影响你犯浑。”我好笑地回他，“外强中干的登徒子！下次你再来骚扰我，等着你老爸的家庭教育。”
“多大了还搞小报告。”
“反正没你老。”
电梯一到，我也不管李载清，自顾自地做起李家的观光散客。老宅没有平层的宽阔视野，繁杂的爱奥尼克花纹压在酱色立方空间的每一横每一竖，就连稍显轻佻的呼吸声都被暗沉的木地板一口一口吞噬进腹。
是与明睿豁达的父亲、风流成性的儿子截然相斥的生长环境。
步履放缓，我愈加好奇地观望四周装饰，李载清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一双大手抚上我的腰肢：“李华，你喜欢这里吗？”
饶是讨厌李载清的小动作，我也不得不承认：“主人很有品味。”
“也是。”他摊开手臂，“在里面的房间，随我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载清敲了下门，雅致的琴音吹来。总裁的二少伏身蘸一片黯黑的墨汁，正点在老爷子扬起的一尾音符。
“李成勋，客人来了。”
乐声和画笔戛然而止。
李家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膝上躺着把精美的小提琴。他和善地问我，“朴家的李小华？”
“是滴，李家的李爷爷。”
老头懂我的冷笑话，琴弦放在一边：“你过来吃些点心？”
红木桌后的男孩此时才再度使笔，一顿，一提，肃立起身，仿佛一瓶雍容珍贵的白瓷，平静地打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