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苗灵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再次身陷幻境。
青年额上冒汗,脖颈上青筋露出,浑身烫得吓人。林苗见他周身隐隐有黑气浮现,其中又有红光,心下不免暗暗吃惊。
幻境之中,仿佛有一千个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一百个不同的声音。苗灵头痛欲裂,不断喘气,额角冒起青筋。他在哪里?谁又在那里?
幻境如同万花筒,无数个画面重叠又消失。婴儿的啼哭声响起,苗灵喘息茫然,在幻境中看到一个小婴儿。一个年轻的异族青年把婴孩抱在怀里,拍着孩子的后背,轻轻哄着。他坐在藤条编成的床上,手腕上戴着一枚银扣镯,指甲上还戴着银护甲。
苗灵再看,只见那青年头顶饰坠银流苏的发链,从发中穿过,只留一枚蓝松石坠在光洁前额。他手腕到手背上都纹着暗红色的纹路,相互缠连,形成奇特的花纹。
孩子被裹在花布袋里,正在熟睡。异族青年把他往上抱了一抱,用戴护甲的手摩挲了一下婴孩的脸颊。
苗灵看到他侧头往婴儿的脸颊上亲了一亲。一种轻缓而古怪的哼歌声传来,房间里烟雾迷漫,无数根香插在小银盆中,烧得长短不一。
盆子中缓慢爬行着无数蛊虫,通体漆黑。那些蛊虫浸泡在黑水里,林苗将头发剪下,喂给它们。蛊虫蠕动,重叠在一起。粘稠滑动的声音响起,盆底传来异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凸了起来,在动。
林苗把手伸进盆里,手指到处,那些蛊虫纷纷散开,露出一个仿佛才出生的婴儿。那婴儿眼睛漆黑,面孔却白,长得十分好看。
蛊母把婴儿抱起来。他把婴儿用花布裹住,抱到自己的怀里。那些银链声或有或无,又传到苗灵的梦里。
烟雾中仿佛有人站着,手里抱着什么,一边哼歌,一边来回踱步。
那歌声让苗灵无法保持站立。那歌声古怪,似乎含着笑,又像念着符咒,窃窃私语。一切都过去,只有四面黑暗的山谷压来,一条悠长的小河夹在其中,绵延而下。
河水上雾气弥漫,只能看见一只小竹篮。小婴儿裹着花布,被放在竹篮里。
流水不断,竹篮也被水流推动着不断往前去。那小婴儿还未从睡梦中醒来,竹篮中没有传来一丁点的动静,寂静得失常。那花布包裹着他,那花布十分鲜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突出,几乎到了诡异的程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苗灵听见那竹篮穿过溪流的声音,穿过流水,穿过迷雾,顺着溪流不断往下,仿佛是黑暗森林中一个不断延伸的幻境。他仿佛也躺在那个竹篮里,水流击打着他,一切都在往前,向前流去。
滴答,滴答。
水从湿发往下滴的声音传来。银链贴在湿漉漉的皮肉上,暗红色的莲花纹吃在肉色里,纹在手心手背和足背。
青年身上是泥,雪白足踝陷在漆黑污泥中。他手肘处也全是污泥,乌黑长发尽数被打湿,雨水洗出一张雪白无暇的面孔。
那颜色白得不像样子。苗灵盯着母亲的眼睛,那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志,眼睫毛低垂,显得十分冷漠。他忍不住战栗,甚至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欲望。眼前他看到的一切都让他无法理解,几乎让他发疯。
那沼泽地吃了他的母亲。他大半个身体都在黑泥之下,面孔被雨水冲得十分清晰。青年的乌发贴在颊边,发丝漆黑,半张眼帘似开未开,唇面上黏着发丝,早已经死去多时。
他的手撑在地上。他呕吐,他想要发疯。一切在他面前颠倒,世界嗡嗡直响,难以理解。他不知道是谁陷在污泥里,是他还是林苗。
这幻境太过真实,苗灵痛苦非常,几欲呕血。他瑟瑟发抖,寒冷抓住了他。他变成一个成年男人,那男人二十四五岁,脸颊上重叠着好几块红黑交错的胎记,可怖异常。青年依偎在他的怀里,黑发打散了,垂在那男人胸膛里。
他的母亲又活了过来,这是什么一回事?
苗灵和他接吻,感觉母亲的舌在舔舐他的上颚。他感到痒而麻,难以自控,浑身的血在往上涌。两只蛊虫在交媾,一只是蝎子,一只是蜈蚣。他伏在母亲身上,不断耸动。他的下身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而被母亲尽数缠绕住,陷在甜蜜而柔软的淤泥地里。
异族青年在他胯间律动。他的腿间柔腻而高热,涌出汩汩潮湿的液体。苗灵抱着他,和他在藤床上翻身,手臂夹着他的大腿,贴在腰间。银盘上的香燃起,幽幽生烟。苗灵仿佛被拉进一个水池中,头往下浸湿,面孔被挤得变形。
他无法呼吸。有什么东西在推挤他,让他撑开过分狭窄的甬道。那地方寒冷,但外面更加寒冷,因为他身上裹着一层粘稠的液体。
羊水已经破了。那淤泥地又拉回了他。异族青年的足踝在沼泽地里白得显眼,尸体已经发僵。他的小腹却异常地鼓起,在淤泥中怀了一个即将出生的咒婴。那尸母生下了他,他从林苗的双腿之间滑出,浑身被黑色的水裹住,肚脐上连着一根青黑色的脐带。
那婴儿面孔红黑交错,毒痕遍布。他本为蛊虫所化,七日后便身死。蛊母动用禁术,亲自用自己的身体生下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咒婴出世,那尸母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变得柔软。他的手臂落在淤泥里,不久之后就抬了起来。那咒婴在他的腿间哇哇啼哭,他在泥水中给婴儿喂奶。
一切恍然若隔世。苗灵口中含着那柔软的乳肉,又觉得怎么含都含不够。他的面孔埋在母亲胸前,又是那成年男子的样子。
他发出各种喃喃呓语声,在床上转头。林苗用打湿了的布擦他的面颊,皱着眉。苗灵周身黑气已散,灵力也终于趋于稳定,但仍然神志不清,还是没有醒来。
这么短的时间内,苗灵三番五次受困幻境,难以脱身。林苗不免有点想法,以为他中了邪。他不知道苗灵的梦境中有些什么,但这金丹期的心魔属实厉害,苗灵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正常神志。
林苗拍拍他的脸,苗灵还是不醒。他心中焦急,简直忍不住上去摇儿子两下,把他直接给摇醒。
“到底怎么回事!”林苗咆哮道。系统被他叫了出来,蔫头搭脑的,也没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