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宫里近来最受宠的,除那位苏公子,便是陆公子了吗?好不容易托人把我塞进他寝宫,结果这么多天过去,陛下居然一次也没召过他!宫里的人卖给我的是什么假消息,还有脸收我好几两银子呢!幸好我见势不对,又托人将我塞到孟小公子那儿去。”
“也是奇怪,这才得宠不到两月吧,陛下便腻了?看他那宫里冷清的,何时变成跟长戟君一样的冷灶了?”
“陛下若是腻了他,又何必将他带来行宫……”
苏明朝隔了面墙隐约听见几句,脸上不忿至极,正欲出声训斥,陆渊拉了下他,摇头:“不必如此。他既然已不在我宫中,他说他的闲话,又与我何干。”
苏明朝忍不了这等小人,但看陆渊脸上神色并非勉强。他表情尤其平静,似乎是真觉得这些人的议论与他毫不相干。
“陛下他……”
苏明朝踌躇着该如何劝慰,但自己眼下有宠,如果云淡风轻地劝了,保不齐清忍兄心里更不好受呢。
可……他真的会不好受吗?
苏明朝想起之前,陆渊为躲避侍寝而强行令自己生病的招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忍兄,我也看不明白了,”苏明朝苦着脸,“你是心里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陆渊继续面色冷淡地向前走。
走至一小湖边,几块碎石搁在水中作路,陆渊向前跨了一步,又转过身,伸手来接苏明朝。
他回过头,苏明朝才看清他脸上微微拢折的眉头。
“我也不清楚。”陆渊摇了摇头,眸光似深渊静水。所有纠结缠绕的、让他难以处理的情绪,都隐藏于那双深幽的眼眸之下。
“我只知道,陛下取,我便予。陛下予,我便受。”
“说的也是。”苏明朝叹了口气,似乎颇有同感,“有句话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进了宫才渐渐领悟到。”
穿过这小湖,二人才发觉来至一极其深幽僻静之所在。四处皆为经年的草木深深掩盖,外界阳光难以照进,四面尽是浓浓绿荫。
一座清幽的宫殿便掩盖在草木之中。
因为有陆渊陪伴,苏明朝半点不怕遇上意外,所以现下只有他们两人,侍从都被留在了小湖对岸。
“这里好像是湖中央的小岛?”苏明朝不确定地看看四周。
陆渊目光则落在不远处的宫殿匾额上,“紫……殿?”
中间那个字被蛛丝盖住,似乎也有人为涂抹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明朝奇怪道:“这里为何会有这么大一座宫殿?还无人居住,无人打理?”
“这宫殿的规制不低。”陆渊谨慎道,“我们还是不要靠近,早些回去吧。”
苏明朝也有些发怵,便点点头,乖乖跟在陆渊身后回去了。
回去后,经陆渊叮嘱,他亦不敢向旁人打听。心里虽然有几分好奇,但陆渊过于谨慎的态度还是点醒了他。
这宫里……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不过,苏明朝还是旁敲侧击到不少有关行宫的事。
本就待在上清宫、此番被派来伺候他的宫人们说,先帝最是在帝京里闲不住,冬天跑洛池行宫泡温泉,夏日便奔上清宫来避暑。
上清宫的许多建筑,都是先帝时扩建的。
不过嘛,今上登基后两个地方都不大爱来,因此好多宫殿都冷清了。
这一夜,陛下又召了怀归君侍寝。
众人揣度着皇帝心思,像是打定主意这段时间不召长戟君,或是陆公子了?
但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白日里一次陆渊正练剑时,偶遇了出门来寻练枪之地的长戟君。孟长安来了兴致,主动提出切磋。陆渊留了几分力道,虽然孟长安还是落了败,却和陆渊不打不相识,有了几分交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后二人常在一处切磋。
大家唏嘘着,这是否就叫抱团取暖?
这次上清宫之行预计是半个月,时间大约过半时,宗翕在芰荷殿办了一场家宴。
此次随行的君侍和几位皇子公主,都在出席的名列之中。
宴席上,陆渊不动声色打量陛下。
宗翕平淡地注视殿中乐舞,面上并无多余表情,也难辨喜怒。
陆渊不甚明了,只好揣测陛下情绪如常,并没有遇见什么败坏心情的事。对他,也许只是简单地腻了而已。
如此……就好。
陆渊举起酒盏遮掩,暗中松了口气。
他垂下眼帘,忍住不去细想心底深处那股悄然流淌的惘然,和那点轻微刺在心上的疼痛。
他只知道,若接受了这一点疼痛,未来,他只会痛得愈久,痛得愈深。
这是一场注定惨败的博弈。而他,连上场的资格也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也根本无必要上场。
待宴席过后,皇帝却没有丝毫留人的打算,兀自离去。余下众人恭送皇帝后便也各自散了。
陆渊与苏明朝在路口分开。陆渊心里装着事情,脸色微沉,无意识摩挲着食指指腹的剑茧。
向苏明朝一颔首,他便离去,也就没能意识到在他转身后,有个从不远处走来的侍从向苏明朝禀报了什么。
当天夜深时,行宫园林深处忽然冒起熊熊火光。
陆渊被清明一阵唤醒,他只恍惚片刻,便睁开了清亮的眼睛:“走水了?何处?与陛下近吗?”
清明还一个字没回答,陆渊转瞬间已穿好衣服,拿起挂在墙上的剑,推开窗户就要往外跳,清明赶忙一个拦腰抱住:“公子!你先听我说完啊!”
“是园子那边走水了!离陛下的清微殿还远着呢!我觉得先逃的应该是咱们,毕竟我们宫好像离园子更近一点……”
陆渊很快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放下剑,重复了一遍:“是园子走水了?”
“是啊!”清明着急点头。
“离陛下还远着?”
清明又是一阵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渊眼睛沉了沉,把剑放下,却还是跳出了窗,“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
清明再趴着窗户往外看时,连影儿也见不着了。
陆渊纵着轻功几乎转瞬来到着火点的不远处,宫人侍卫们正来来回回提着桶或盆救火。陆渊想问问火里有没有人,需不需要救一救,却见几个宫人仿佛撞了鬼往外跑。
“有鬼啊!有鬼啊!”
火场本就闹哄哄的,他们这一喊,人心愈加慌乱了。
陆渊随手抓住一人,问:“哪里有鬼?”
或许是他的冷静让那宫人也跟着冷静下来,说的话总算不颠三倒四了,指了指火场的另一边,“发、发疯了!……苏公子发疯了!他见到鬼了!到处说鬼话!”
陆渊这才觉出一阵诡异:“苏公子?”
宫里还有哪位苏公子?
为什么苏明朝会出现在这儿?!
更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他脚下却是迅疾地赶往苏明朝那边。
远远地便见一堆人围在那儿,苏明朝似乎是从火中救出来的,身上头发衣服都乱糟糟,双手捂着脑袋,不住说着胡话,犯了癔症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陛下……”
他胡乱念着。
陆渊还以为他是吓着了,想找陛下,正欲上前检查他身上还有哪里不好,结果苏明朝下一句却令他大惊失色。
“陛下说是太子!是太子谋害陛下!”
“他要报复!”
“救命啊!他要报复我!报复我的孩子!”
这时身后忽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陆渊想也没想,便要敲晕已然思绪不明的苏明朝。
皇帝却沉着脸色而来,显然早有人向他禀报。
而苏明朝这话,也不止念过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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