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走在他边上,故意肩碰肩,轻声说:“你真是个善良的好人。”说完,举起镜子,把两人都照进去,镜中的人是那么般配,他开心地笑起来。
随即,笑容逐渐凝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他们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他一下子放下镜子,正要回头去看时,瑶帝指着一个铺子问:“那个是不是就你说的卖臭豆腐的地方?”
白茸闻见味道,视线一扫,笑道:“对对,就是那,闻着臭吃起来可香了。”他带瑶帝过去,把刚才之事忘在脑后。
瑶帝捏着鼻子已经吃了一块黑乎乎的豆腐,味道嘛,不是不能接受,但远没有白茸描述的那么美味,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混合着热臭咸香于一体的奇妙滋味。他无不惊恐地想,在他的治下,百姓们竟要吃这么臭烘烘的东西,要是被史官记录下来,他不定被后世怎么评点。
然而当三块豆腐吃完时,那不怎么美好的味道似乎变得回味无穷,他觉得还能再吃下三块去。
他又要了一盘,问白茸吃不吃,后者摸着肚皮道:“刚才馄饨吃撑了,我先去对面茶坊喝茶,你吃完找我吧。”
白茸在茶坊凉棚下的四方桌旁坐定,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观察来来回回的行人。
他再没看见那道影子,放心下来,开始与玄青摆弄起刚刚买来的铜镜。“要我说,这东西最多值三百文。”
“您还替他不值啊。”玄青凑近耳边,“他有的是钱,云华三百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都归他一人所有,一百辈子都花不完。”
白茸看着街对面正吃吃喝喝的瑶帝,会心一笑,心想,梁瑶拥有天下,自己拥有梁瑶,那么间接地,自己也拥有了天下,多么幸运啊。
就在此时,一个颇猥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想什么呢,这么高兴,跟我也说说呗。”
他吓一跳,呆呆望着那人。
玄青皱眉:“这桌已有人,烦请到别桌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的地方都满了,拼个桌。”那人笑嘻嘻地,眼睛直往白茸身上瞅,捏起一片衣袖,啧啧两声:“我说阿茸啊,你现在混得不错嘛,这料子挺贵的吧。”
玄青打掉那人的手,厉声道:“少动手动脚,你什么人?”
“别碰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个跟班的,少对我大呼小叫。”那人又看着脸色煞白的白茸,“别不说话啊,快给介绍一下,免得闹误会。”
白茸往玄青身边靠拢,紧紧挨住,慢慢说道:“这是我哥白莼。”
玄青从未听说过,不禁多看几眼,那人方脸圆眼,塌鼻梁厚嘴唇,头发系得歪歪扭扭,短打装扮,裤腿挽到小腿,鞋面上全是污泥,呼出的口气说不出的难闻。
白茸跟他一比,霎时间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
差距实在太大。
随后他想起来,白茸是白家捡来的孩子,是养子,跟这个所谓的哥哥没有半分血缘。
既然名义上是一家人,那他也就不好开口赶人了,担心地看着白茸,犹豫要不要去找瑶帝过来。
白茸问:“怎么就你一人?”
“嗣父和小弟病死了,父亲闪了腰,在家躺着呢。”
“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年开春,得了肺痨。”白莼谈及此事时没有一丁点儿悲伤,反而很不耐烦,粗糙的大手抓了一把花生,挨个扔嘴里,说道:“你到日子不回家,我们还以为你死宫里了,没成想是在外面攀上高枝。这就是你不对了吧,当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嗣父还是把你捡回家去,就怕你在外面冻死,现在你发达了,怎么着也得给家里来个信儿啊。”
“去信干什么,好让你们再管我要钱?”白茸道,“我在宫里当差一个月累死累活只有半钱银子,可你们却隔三差五就来信催,我哪来的钱给你们。”
“咱不提以前,行了吧。”白莼用精明的小眼睛打量面前名义上的弟弟,露出奸笑,“现在总有钱了吧,跟我说说谁看上你了,家里有商铺还是良田?”
“有什么跟你也没关系。”白茸道,“你赶紧走吧,我跟白家再无瓜葛。”
白莼一听就急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初要不是白家,有你活路吗?现在你想不认账?”
“你们之所以养我就是图个劳力,什么重活累活都让我去干,吃的少干的多,伺候你们一家子。最后更把我送到宫里去,月月压榨。现在你摆出这副嘴脸,真是恶心人。”
白莼气急,一巴掌扇过去,可手还没碰到白茸的脸便被一道巨大力量扣住,怎么也动弹不得。再一看,原来是刚刚和白茸分开的另两人。他认得那昂贵的衣料,料想应是白茸傍上的富商,脸色瞬息一变,换上谄媚的笑,“这位爷,误会了,我是白茸的哥哥。”
瑶帝示意银朱松手,说道:“即是兄长,就应爱护幼弟,怎么动起手来?”
“哈,闹着玩的。”白莼揉着手腕,用眼睛去瞄银朱。他常年混迹于街头,深知那轻描淡写的一握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行的,准头、速度、力量缺一不可。他想,这人不好惹,说不定是个护卫之类的。再看瑶帝,富丽之余透着威严,不像寻常商人该有的气质,心下一动,暗自揣测起身份来。
应该是个高官吧,只有朝廷要员才会有护卫随行。
他又开始想入非非,对白茸道:“阿茸啊,都不介绍一下吗?”
白茸像没听见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莼尴尬道:“那个……难得碰上,要不各位去我家坐坐?”
“不用。我说过了,我和你没关系了。”白茸道,“你也别再赌钱,这东西害人害己。”
白莼却道:“我哪有你好命呢。”说着用肩膀去顶。
“你……”白茸下意识往边上一躲,刚要开口,就听耳边嗖嗖几道凉风,面前白莼捂住心口杀猪似的嚎。定睛一看,白莼胸前插着几枚长针,血迹慢慢渗出,人倒下去。
几乎同一时刻,茶坊内数人暴起,手持短剑直指瑶帝而来。
寒光交错,他失声尖叫。
而在这尖叫声中,又有无数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他们围在中间形成坚实壁垒。
玄青搂住他,小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尽管他现在也是手脚发软,声音发颤。
比起他们的惊慌,瑶帝显得格外沉静:“留活口。”
厮杀骤起。
还未来得及逃离的百姓们被这杀声吓得抱头鼠窜,桌椅板凳乱飞。
一时间刀剑碰撞出的咔咔声与人们的尖叫充斥茶坊内外,而等到一具尸体从屋内飞出砸到街上时,原本躲在远处看热闹的路人也都吓坏了,吱哇乱叫地纷纷跑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瑶帝带来的侍卫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且占据数量优势,很快就将刺客们各个击破。
白茸此时镇静下来,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去检查白莼,就在这时,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一人忽然跃起,五指成爪扑到他身前。
他听到身后瑶帝和玄青共同发出短促的惊叫,那人的手指就刚刚停在距离他胸前三寸的地方,目光狠厉。他吓坏了,手无意识地碰到个东西,往前递出。
温热的液体流到手上,扑鼻的铁锈味令他作呕。
那人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白茸低头看了一眼血淋淋的玲珑锥,稳住颤抖的手。接着,他感觉有东西碰他的脚。
原来是白莼,他还活着。
“要不是我拽住他裤腿,你就死定了。我救了你,你可得救我……”白莼吐出口血,咳嗽道,“别不管我啊……”说完脑袋一歪,不知死活。
厮杀已经结束,玄青将白茸上上下下看个遍,直道佛祖保佑。而瑶帝则在听汇报,侍卫们技艺精湛,七个刺客中斩杀五人,另留下两个活口,以供审问。
瑶帝抱住白茸:“刚才吓坏了吧。”
白茸点头,脸色到现在还是白的。
“其实没事儿的,周围都有人保护,别怕。”瑶帝一下下抚摸白茸的后背,安慰道,“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茸环住他的脖子,重复道:“有阿瑶在,我什么都不怕。”
经过此事,继续游玩是不可能的了。
回宫时,数十名侍卫簇拥马车,白茸靠在瑶帝怀里,十指相扣:“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您?”
“只能回去审问之后才能知道了。”瑶帝紧抓白茸的手,“但是,知道朕今日出宫且去往何处的人少之又少。”
“都谁知道?”
瑶帝看他一眼:“你和皇贵妃。”
白茸从那眼神里读出一丝冷酷,很少见到这般阴郁的瑶帝,身上冷得慌,颤抖道:“不是我……”
瑶帝淡淡道:“回去再说吧。”
白茸有太多疑问,却在那冰冷的氛围下说不出口,瑶帝的沉默令他害怕。
在通过宫门时,他听见瑶帝吩咐,从即刻起封锁内宫城大门,任何人只进不出。
他想,宫里又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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