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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谁敢拦哀家,都让开,不然让皇帝治你们以下犯上。”
福公公心里一声啊哟,上前几步想去劝一下,没想到反手被太后娘娘打了一个耳刮子。
“你这个腌货,给哀家滚开。”
朱墨不动声色的看着走几步就喘几下的老妇人,陛下想必在里也听到了动静。
苏太后不利落的腿脚在白嬷嬷的扶持下,好不容易进了养心殿,一眼看到坐在地上伤心欲绝的苏皇后。
“思涵,思涵,怎么了,姑母来了,不要怕。”
苏太后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跑去抱住苏皇后,却发现她神态不对付,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涵儿,涵儿,你对她做了什么?”
苏太后抬头怒斥明靖帝,如果身体允许她简直就想扑过去。
眼前的状况任凭陌生人都会认为那是一对母女,福公公不屑的摇摇头,太后真是老糊涂了。
“母后为何不问问她做了什么,毒杀贵妃,此等人品此等行径,岂配中宫之位。”
“母后知道这药是哪里来的吗,是侯府老夫人走之前交给苏嬷嬷的。”
“一派胡言”,苏太后勃然大怒,“哪个小蹄子说的,让哀家看看,谁敢诬陷坤宁宫,诬陷哀家的母亲,陛下,那也是你的亲外祖母。”
实在有些不放心的安昌长公主带着顾璨也来到了养心殿门口,却不料听到了这些秘事。
苏思涵,这个万死也难辞其咎的蠢货。
“母后,她们都招了,没有不怕死的,只有熬不住的。”
那些刑罚连壮汉都撑不住,何况是娇滴滴的宫女。
在太后怀里的苏皇后突然瞄到了一双金色牡丹绣鞋,顺着鞋子往上看去,整个躯体一震,随即大叫起来。
“你不是死了吗?鬼啊啊啊啊,不要来找我,滚开!”
“要不是你不肯同意让顾元景娶妍儿,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死了,就没人挡着妍儿嫁入永宁侯府了,哈哈哈,我的妍儿是侯夫人了,哈哈哈。”
苏皇后一番语无伦次的乱语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太后想捂住她的嘴巴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顾璨不敢置信的盯着如同疯子一般的苏皇后,那一刻的震惊超出了他的思绪。
明靖帝不知想起了什么,利剑般的目光已经转向越过门槛不急不缓而进的那身朱衣上。
“回禀陛下”
朱墨身体微微下躬,低头前凤眼划过太后那淬毒的眼神,嘴角稍稍扯起一抹稍纵即逝的嘲讽。
“请恕微臣刚刚未及时禀明,现已梳理清楚案情,据犯人招供,此毒乃广陵侯府流出,当年苏太夫人用此毒鸩杀了苏侯爷的一位姨娘,而今犯人原本的意图在于。”
说到这里,朱墨特地顿了顿,而后,“安昌长公主”
“长公主今日进宫,万一出事,可嫁祸给翊坤宫,此乃一举二得,原本准备了两杯茶,萧贵妃的四物茶和长公主的武夷山大红袍,此毒在大红袍中,但恰巧长公主今日身体不便,萧贵妃便把四物茶给了公主,而自己饮下了大红袍,导致毒发身亡。”
朱墨微低着头说的有理有据,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传达到了在场众人耳中。
顾璨凤眼带火,两侧拳头紧握,恨不能直接拉起苏皇后问问她就因无意于三公主,而要害他母亲,她还配母仪天下吗?
“陛下,皇后毒杀贵妃,谋害皇室公主未遂,此乃大逆不道,请陛下严惩。”
顾璨直愣愣跪在地上,丝毫不给前面太后任何面子,反正太后对他从来都是淡淡的,有用则亲,无用则踢。
“一派胡言,都是诋毁,哀家不信,你,你们居心叵测,诋毁中宫,来人啊,把他们拖下去。”
苏太后脸色潮红的说完这些又开始拼命喘气,和苏皇后紧紧挨在一起,一个疯一个病,真真是让人觉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明靖帝看着这熟悉的画面,忆起往昔每一次每一帧场面,无不是如此,他这个皇帝,这个儿子在她们眼里算什么。
“陛下,陛下,老奴有话要说”
白嬷嬷跪在地上,抿了抿嘴,眼神中似乎有着某种决心,“是老奴,毒是老奴下的,和皇后娘娘没有关系,老奴看着娘娘长大,心疼娘娘,还有三公主,那是在慈宁宫长大的孩子,就是要摘老奴的心肝,老奴都愿意。”
“这件事,太后与皇后都不知道,都是老奴一手做的,老奴恨贵妃娘娘不敬中宫,恨长公主明明知道三公主心悦顾二公子,却依旧另选新妇,但毒药只有一份,所以剩下的就是天意了,求陛下明察。”
白嬷嬷边说边在汉白玉砖上猛一通磕头,留下点点血色印迹,屡屡白发从两鬓散落,看到太后在旁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开口。
“娘娘,老奴再也不能伺候您了,望太后娘娘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顾璨眼神犀利的盯着这一幕,心里还叫着“无耻”,嘴上却大叫到“不好”,手一伸,却只抓到个残影,眼睁睁的看着白嬷嬷一头撞在柱子上,头破血流中吐出最后一口气。
顾璨恼怒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幽幽的盯向朱墨,这人不是放水的吧,谁知对方刚好也森森看向自己。
“素心,素心”
苏太后方才瞬间清醒过来,放开苏皇后,挣扎着爬向白嬷嬷,只见她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样子,仿佛受到了巨大惊吓,“啊”的一声,晕倒在旁。
明靖帝只觉胸口巨痛,一只手牢牢按住,身子没动立即被眼尖的福公公注意到。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现场立马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皇帝太后都病倒了,宫中连个做主的都没有,安昌长公主只能临时坐镇指挥。
安顿皇帝,寻太医,把太后送往最近的殿内照顾,找人看住皇后,至于那具尸体就留给锦衣卫了。
茫然处置完一切的母子俩发现,他们似乎今天又出不了宫了。
目前整座皇宫人心惶惶,宫门紧闭,没有皇帝旨意不得开启,嫔妃皇子们都老老实实的缩在自己宫中,往来的内侍们互相见了面都低着头。
看病、吃药,惶恐、惊悸,一股子不安在皇城里缓缓流动。
安化县特有的甜豆干,鲜甜软糯,咬一口,齿间久久留香,徐瑾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吃了两盘子。
边吃边坐在食肆包厢窗边,那间房的窗口打开,刚好可以看到沈宅那高高的塔楼。
塔楼顶端有四面窗,对应四个方位,时常有人影在晃动,将包括宅子在内和外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根据沈息的交待,祠堂的位置在东北方向,刚好是在塔楼的对角上,也就是站在上面,可以将那里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那座宅子里至少有四十人,而他们满打满算只有十五人,街坊邻居也是县里的大户,如果打打杀杀的容易惊动旁人。
伪装成农户也不大可能,距高叔他们观察,采买的人非常小心,只挑熟户,送进去的人都会被搜身。
仔细成这样,要说里面没什么,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徐瑾左手托着腮,右手又往一旁的糕点探去,突然看见街面的青石路上,于小丫拉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一手拎着一篮子菜叶,拖着长长的斜阳,欢快的走着。
徐瑾回头对着阿耐使个眼色,阿耐转身离开包厢,不一会儿,一对儿小姐弟颤颤巍巍的被带了进来。
于小丫长这么大,天天走这条路,却从没进过这家县里最好的食楼,姐弟俩身上整洁但破旧的衣裳在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紧紧拉着弟弟的小手,篮子里都是些破烂的菜叶,在上楼的时候,好几位经过的小厮都侧着身斜眼看他们。
“姐姐”
直到进了包厢,看到徐瑾笑盈盈的面容,于小丫才双眼一亮,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是你弟弟?”
徐瑾招呼着紧挨于小丫,脸色虽黄却虎头虎脑的小家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