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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时刻冲锋在前的樊哙,还有不畏生死的陈胜等等,如今都在军中站稳了脚跟,也在跟匈奴的小股势力交手中,获得了爵位,并被提拔为了军中将领,在关东士卒的影响下,军中竞争气氛越发浓郁,这也是朝廷为何敢放缭可等中层将领离开的原因,在关东士卒这般鲶鱼影响下,军队轮替大幅提升。
军中素质也得到了大为提高。
何况秦军的体制,本就不会缺乏将领,缺的永远都是帅才。
将领换再多都不伤根本。
缭可等人坐在马车上,帘子高高的掀着,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着军营,那是他们奋斗了数年甚至十来年的地方,过去对军营生活是极度的厌烦跟丧气,如今将要离开,竟还生出了一些不舍跟留念。
就在这时。
突有大队人马的声音传来,声势浩大,震的地面微微作响。
缭可等人循声望去。
只见到了一面高高扬起的黑色大旗。
上面用小篆写着一个‘韩’。
“韩信?”
“这小子看来这次又收获不小啊。”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我们在的时候,这匈奴人猴精猴精的,方圆数十里都看不到人影,这韩信来了不到半年,这匈奴人就跟失了智一样,不时在他面前晃悠,关键打又打不过,跑还跑不赢。”
“就让这姓韩小子不知捡了多少军功。”
听着众人的话,缭可也不由伸长脖子,下意识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只是尘土飞扬之下,根本看不清人影。
依稀只能看到这大队人马后,多出了不少无人骑的马匹,每个士卒手中都提着一些东西,却也看不清具体拎着什么。
即便如此。
也是让众人一阵羡嫉。
这可是能升官进爵的军功啊。
他们若是能有韩信的际遇,只怕还能再往上走一截。
很快。
这大批人马就消失在了道路两旁。
缭可等人收回目光。
有人道:“这韩信这次回来,收获不小,只怕又要往上窜一截了,他来军中才多久,不到半年,而今就已是二五百主了,若是任其就这么发展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校尉、都尉,甚至是裨将了。”
“以后甚至还跑到我们头上去了。”
“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两只手,他为什么就总能摸清匈奴去向,也总能找到匈奴的位置,还真就能将匈奴人吃的死死的,真是奇哉怪哉。”
另一人笑道:“这人天生似就适合带兵打仗,就算是苏角将军,对此人都十分关注。”
“只不过此人性情高傲,我记得似听到有人说过,他的志向非是成为将军,也非是镇守一方,而是想掌御天下兵马,甚至还想跟上将军较量一下军事。”
闻言。
众人面露嗤笑。
也都笑起了韩信的不自量力。
他们的确是比不过韩信,但韩信妄自称大,还想跟上将军较量,哪来的这么大胆子?就凭跟匈奴小股势力交了几次手,侥幸赢了几次,就能这么狂妄自大?
上将军可是百战百胜。
灭齐、讨伐匈奴,哪一个说出去,不为人一震?
岂是他韩信能够去比的?
何况现在朝廷已跟匈奴缓和了关系,短时间都兴不起战事,他韩信就算再有本事,也就只能做些零敲碎打的活,想统御上万数十几万兵马,完全是异想天开,根本没可能。
他靠清理沿途匈奴,官至裨将就已很不错了。
再往上。
那就只能祈祷天下生乱了。
但这明显不可能。
众将领聊了一会韩信,也是很快岔开了话题。
马车上高谈阔论声不绝。
出了军中大营,驶出了北原郡,苍茫的草原,彻底不见,身后的长城,也不见了踪影,唯有那条笔直向下的秦直道,依旧如来时一样,笔直悠长,四周的松柏,已结出了苍绿的松针。
他们一行人顺着直道一路往下。
在南下途中,他们也听到了,越来越多有关砀郡的事,也对砀郡具体发生的什么,有了一个较为具体的认识。
听着路人口中的砀郡事,缭可眉头微皱。
他将帘子放下,暗暗沉思着。
他本以为去砀郡会较为轻易,只是如今并不怎么认为了。
砀郡官吏太少了。
人少,就意味着管里很容易出空子,也很容易出事。
而他作为县尉,负责一县的军事治安,在这种并不怎么安定的情况下,必须要将治安的事做好,所以去到县里,首要做的还是练兵,这也是他目前最拿手、最擅长的。
缭可低语道:“嵇先生或许没有说错,天下未来最重要的还是兵。”
“蒙巡察在关东大刀阔斧的行事,恐也会引得关东很多势力不满,关东也未必就能一直这么安稳,唯有掌握着军事,朝廷才能在大风大雨中,始终屹立不倒。”
“入伍才是天下大多数人最好的选择。”
缭可若有所思。
他因为跟嵇恒接触过一段时间,知晓的事情,跟看事的角度,都更为高远,因而在听闻路人讲述砀郡局势时,第一反应并没有感到安心,而是感到了不安。
其他人或许认为地方官吏被拔除,他们去到地方,掌握大权会很容易。
事实或许也的确如此。
但官吏太少的问题,注定会成为隐患。
而这种情况下,唯有靠武力进行威慑,也唯有武力,才能震慑住地方宵小,毕竟蒙巡察不可能一直待在砀郡的,终有一日会返回咸阳,而蒙毅返回咸阳的时候,就是他们面临考验的时候。
缭可暗暗攥紧拳头。
他决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放松大意。
本就获得官职太过轻易,很容易遭人诟病,若是不能将地方事务处理好,只怕这个位置不一定能坐稳,他入伍多年,为的便是这一刻,又岂会甘心就这么被再被下放?
他闭上眼。
开始闭目养神,也开始想着,去到地方当如何行事。
马车踏踏前行。
在走了两天两夜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关中,一路人不时有人另行离开,最终抵达内史郡附近的将领,只有三人,缭可跟剩余两人拱手致意后,便坚定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临近暮色。
缭可到了自家所在的乡里。
近乡情更怯。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家门,缭可却感觉这段路好长。
原本用枯草泥石堆砌的房屋,此刻也早已布满了斑驳的黑点,屋里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烛火,屋外也没有犬吠,安静的仿佛是一间没人居住的屋子。
只是屋外木栅栏锁着的院门,却直白的告诉着,屋里是有人居住的。
当年他听从嵇先生的建议,北上从军,一去便是数年,家中大小事务,都落到了自己妻身上,家里四口人的衣食,也都需她一人操持,还要为自己时刻担心,想到这,缭可也是心神微颤。
但很快。
他就调整了情绪。
他听从嵇先生的建议没有错。
他的确改变了命运。
过去自己的妻的确是辛苦了,但如今他回来了。
缭可深吸口气,去到家门口,并没有敲门,只是大声喊道:“孩儿他娘,开门,我回来了。”
屋内安静。
并无任何声响传出。
甚至相较之前,还更加寂静了。
缭可继续大声喊道:“孩儿他娘,快开门,你良人回来了,从军中回来了。”
他的声音喊得很大。
更是引来了附近的几声狗吠。
在这道声音传出后,安静若死的屋子,终于响起了一点动静,屋内也渐渐多了一抹亮色,虽然很微弱,却的确是亮了起来,只听得咯吱一声,紧闭的屋门开启了。
一名面色憔悴的妇人出现在了门口。
妇人依旧一脸警惕。
在举着烛火直接看了几眼后,终于是确定了下来,也是连忙将已熟睡的几个子女唤醒,自己则快步朝着院门走去,将紧锁的院门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