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涵不会知道,邢宇蓁用尽了多少气力才敢拨下这通电话,又花了多少心思才能装得平淡无奇。
她平静的语调藏了怎样的波涛汹涌,只有她自己知道。然而就在叶涵带着些许讶异唤她时,心底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此时的邢宇蓁正在深山中的小木屋里,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坐在木制阶梯上,仰望着明月高悬的夜空,想起了大学时的露营。
「叶涵。」
「嗯,我在。」
我在……简单二字如一粒小石子投入心湖之中泛起圈圈涟漪,止不住的鼻酸几乎差点使她落泪。
「你那边……是月圆吗?」她低问。
话落,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打开窗户的喀啦声,叶涵平稳的呼x1声透过话筒传来,使她心颤。
「没有,我这边看不到月亮。」
我们身在同一个时区,彼此之间却有了时差。——意识到这点的邢宇蓁r0u了下鼻子,深x1口气,淡淡地说:「没什麽,今天打给你,就是……想做些没有什麽意义的解释。当初,我……」
「阿邢,你在难过吗?」
邢宇蓁一怔。
「我可以等,反正也就这麽好些年过去了,不急於现在啊。」叶涵温柔似水的嗓音滑过耳边,像是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春雨,将她的眼眶打Sh。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继续贯彻你觉得对的事,这样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继续待在你身边。邢宇蓁没有说出口,只是低低地嗯了声,又道:「下星期林佳瑀生日,你会来吧?」
话脱口而出时,邢宇蓁都有了自掌嘴的冲动。她略懊恼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数落起自己的言不及义。然而,有个人b她更懂自己的迂回,直接了当地撕开她拙劣的伪装。
顿了顿,叶涵叹息般地应:「阿邢,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也知道也许你有苦衷才让你这样吞吐其词,但我不喜欢你这样。」
说到最後,叶涵有些急了,话说得又慌又快,「你要知道,我可以等,我没什麽优点,就是善於等待——我没怨过你不告而别,我就是希望,你能为你的选择感到开心……这样就够了。」
她意yu开口辩驳些什麽,又听见叶涵平稳地说:「你的选择里,不需要有我。」
她曾以为叶涵是朵柔弱娇nEnG的茉莉,久了,才知道她骨子里的坚韧无人能及;她被她温柔婉约的气质骗过,直到那次她为她挺身而出,邢宇蓁才明白,她是傲骨梅花,越严寒,越盛放。
如今,再解释也不过是枉然。她离开是事实,但,她不想瞒她,更不想再继续欺骗自己。
邢宇蓁的沉默,其实在叶涵意料之内,但超乎预料的,是她那些漫溢出来的感情透过话筒而来……
「我想你,叶涵,我想你了。」
她的心狠狠一揪!她的呼x1一滞,对於自己所听到的感到不可思议……也是不想相信。
「我欠你一个道歉,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邢宇蓁说得缓而慢,压抑许久的思念纵使只流露出一丝,也如产生裂痕的堤防般渐渐抵挡不住这些年的寂寞奔腾。
於是,邢宇蓁选择切断通话,迫使自己将那些已然到舌尖的情话咽下,她不敢听叶涵的回应,也不敢想她对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情。
不止的风在深山中更为猛烈,那风像头不受控制的野兽嘲笑她的怯弱,狂风如刃,几乎划破了她最後的逞强。
这麽多年她都能一一挺过来了,事已至此,又有什麽不能忍?只是此刻,她知道自己仍败给了叶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产生动摇的人,又何止她呢?在邢宇蓁结束通话後,叶涵呆滞地坐在床上好半晌,才徐缓地躺回床上,用棉被包裹自己单薄的身躯,假装感受不到x口的悸动。
b起怦然,她更感到惆怅。
邢宇蓁真正想说的话,叶涵猜不到,只知道也许与当年的消失有关,但……怎麽也没想到,邢宇蓁会用那近乎痛苦的语气说着,她想她。
叶涵阖上眼,不禁想,邢宇蓁此时身处的地方,看得见月圆吗?可是,她怎麽完全见不到呢……
她仍记得曾游走在她脸上颤抖的指尖,以及轻柔如细雨的吻曾落於眼角、眉心、鼻尖、唇瓣……也记得那常带伤的手抚过她的背脊引起的阵阵颤栗。
更记得贴在自己身上的滚烫T温,彷佛要将她融化似的……真正让叶涵忘不了的,是她在她眼中,看见盈满的Ai意。
被Ai是一件让人难以招架的事。
被上心之人所Ai,更是一件即便明知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事……只是如今,她们不再是当初的彼此,迟来多年的想念,加诸在她身上无疑是种折磨。
而邢宇蓁怎麽会不知道?就是太清楚叶涵的自nVe个X,才会在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後感到懊悔。
将她拉出灰暗回圈的人,便是邵岚。
「……给我振作点。」邵岚面无表情地扳开邢宇蓁抱头的手臂,当她抬起头时,清辉洒落,神情跟着明亮。
披着薄外套的邵岚由上自下睥睨她,道:「怎麽这麽沉不住气?明明就要一起吃饭了,你现在打给叶涵没有任何益处。」她的轻斥无疑昭告自己偷听的事实,然,邢宇蓁也气不了她。
她只气自己不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