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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开口气势就已经败了一半,他愤愤地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有事说事,我还有会要开,没工夫陪你在这儿浪费时间。”
“好的,”游洲略一颔首,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个小盒子摆在他面前:“时先生不要误会,我对你之前的要求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我觉得三天后的婚礼并不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没准备婚戒多少会伤了时家的脸面吧。”
“所以我擅自准备了这个,还请你不要介意。”
游洲这番话说得彬彬有礼滴水不露,时川脸上瞬间一红。他还真忘了这茬。虽然他对游洲没什么好感,但不管怎么说婚戒也该由自己负责准备。
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做错了,但是时川实在是抹不开那个面子去和游洲道歉。于是,几乎是赌气似的,他闭上了嘴,直接拿过盒子在自己面前打开。
刚看到戒指盒子内部印着的品牌标识时,时川就没忍住一挑眉。这个牌子在H国独一家,况且价格不菲,普通人想要买上一枚很是需要花上一番功夫。
游洲明白他心中的疑问,不急不徐地解释道:“毕竟事发紧急,刚好有朋友在H国出差,我听说这个牌子还不错,所以正好拜托他帮我带一对回来。”
平心而论,戒指低调大气,上面的钻石着实不小,看得出来设计它的人用了心。
时川以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掌心的那枚银色小环,在瞥见戒指内侧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铂金戒指刻花纹?你也真够俗的,以为自己在挑金戒指吗?”
听到这话,对面的人放下了茶杯。
游洲微微一笑,目光打着弯落到了他的脸上。
时川当时还太嫩,根本不了解这副笑容背后的含义,但是他很快就懂了。
只见下一秒,游洲的眼睛骤然变得锐利起来,瞳孔清亮如同两柄开了开了刃的刀,自上至下把时川打量了一遍。落在身上的目光是他读不懂的复杂,正当时川被看得有些不耐烦时,对面的人突然发了话——
“你会这么想当然很正常。”
第一个字被重读一声,其中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时川被怼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一口老血噎在喉头。
后来这一幕曾无数次地在时川的脑海里进行着复盘,他每每想起来都怄气得要死,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川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中却满是轻松。
他拿起戒指细细打量了几秒,继而嘲弄一笑。
游洲竟然敢说他品味不好?
开玩笑,他要是真品味不好能栽到游洲身上?
时川观摩够了,准备重新把戒指放进盒子。他之前怕把戒指磨花,所以一直没戴在手上。然而当指腹接触到盒子的那一瞬,他的动作却停下了,昨天酒吧里两人手指交叠的场景再度在脑海中出现,时川瞬间变得非常不爽。
几乎是恶狠狠的,他把戒指套牢在手指上,气呼呼地磨了两下牙。
他就不信了,从今天开始他要戒指不离手,看谁还敢打他老婆的主意。
简单收拾后,时川拾阶而下,来到一楼。餐厅的桌子上放着几碟清粥小菜,他瞥了一眼,意料之中的没有胃口,于是越过餐桌,径直走到另一个房间。
少顷,穿戴完毕的时川从书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一直到走到车库时他才想起了昨晚落在车里的鱼,顿时嫌弃地皱皱眉,打算到公司后通知秘书把车送到洗车店处理干净。
时川和游洲现在住的别墅不算大,车库里只有四个车位,除去昨天那辆宾利和游洲自己的车,里面还停着一个跑车,车身流畅动感,不仅颜色是招摇的红,看起来更是动力十足,尾灯与下方饰品组在一起成了四个黑洞,看上去像安了四个氮气喷气。
这辆跑车是他二十岁那年从父亲那里收到的生日礼物。时父好不容易开窍了一把,以为男孩子肯定能喜欢跑车,于是大手一挥选了辆招风的正红色保时捷。
没想到时川却嫌这个颜色太惹眼,所以一直把车放在车库里面吃灰。不过今天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他只能掏出钥匙打开车门。
前脚迈进驾驶座的时候胃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时川猛然捂住腹部弯下腰,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
他知道自己的胃病又犯了。
这是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得上的毛病了,时川吃不惯那里的饮食,又一向争强好胜,动辄在图书馆里熬到三更半夜,一来二去就得了胃病。
昨晚他空腹发了好一顿脾气,加上回家又逮着老婆做了好半天体力活,顽疾再度发作。双手搓动几下,时川紧闭双眼,把微热的掌心压在胃部捂了好半天才勉强缓过来。
他拿起放在副驾驶上的文件,顺手打开旁边的手套箱准备塞进去,待看清里面的两个纸盒子时一愣。
一个是胃药,另一个是醒酒药。
这倒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不过时川没有太过意外,自己的秘书梁成柏办事一向认真,看来把他招进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第6章 余烬未尽(三)
今天送来的文件简直堆成了山,时川处理完自己手边的工作时才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六”。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两下,梁成柏走进来提醒他,“时总,您今晚有一个校友会,要现在动身吗?”
时川的高中就是在A市读的,他年少有为,本来就算得上是杰出校友,前段时间又给自己的母校捐了一栋楼,于是也就在今天校友会的邀请之列。
办公桌前的人抬起头,疲惫地揉揉额角,“行。”
“对了,你给.......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我今天早上忘说了。”
“好的。”
梁成柏小心地关上厚实的木门,然后回到秘书室里拨通一个电话。
“喂?游老师您好,请问您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
“嗯,是这样的,时总今晚要去参加一个校友会,他让我打电话告诉您一声。”
.......
“没关系,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
晚宴设在一个价格不怎么亲民的酒店中,一顿饭几乎集齐了学校里的高层领导,还有几个当年的老师也受邀过来,笑容满面地坐在时川旁边,时不时招手让其他人帮忙给他们拍几张照片。
时川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氛围,简单和他们点头寒暄几句,然后转身向着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中年女人走去。
女人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有些惊喜,时川露出一个微笑:“胡老师,好久没见到您了,不知道您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胡老师是他高中时候的班主任,时川当年成绩优异,又是时家独子,步入高中以来就是全校关注和讨论的重点。结果到了高三那年,时川突然说自己想走艺术类高考,考美大。
时父时母当时都在国外忙生意,纵使心急如焚也不能立刻飞回国,而时川身边的所有老师都强烈反对他的决定,时川本来就浑身带刺,当时更是和一众人闹得很僵。好在有胡老师耐心开导他,最后才打消了这个有些冒进的念头。
也正因为这样,即便两人多年未见,时川也一直在心中记挂着胡老师。
胡老师虽比过去苍老了不少,但是看到时川时,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当年的温柔。“挺好的,我最近也快退休啦,儿子前年也上了大学,小时现在怎么样?工作肯定很忙吧。”
下一秒,她注意到了时川手上的戒指,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成家了?”
时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不少,“对,前年结了婚。”
“对方是做什么的?”
“他和我是一个高中的,现在在A大当大学老师。”
胡老师明显顿了一下,“同一个高中?他是哪一届的?”
“和我一届的,他叫游洲,您认识他吗?改天我可以带他来见见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