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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过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谁能想到我现在的主业居然是摄影呢。”
江闲沉默地听着,不置可否。
纪临早就习惯了江闲冷淡的性子,因此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又拐弯抹角地做了一堆铺垫,才小心翼翼地绕到了他一开始就想问的话题:“对了,刚刚那个人,是柳信吗?”
直到这时,江闲才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纪临随之正色:“难道,你们又……?”
江闲没什么表情地否认:“我和他现在没关系。”
“哦哦……”纪临连连应声。他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自从那件事以后,他这几年都不敢跟江闲提起“柳信”这两个字眼,生怕触碰到江闲的忌讳。
可现在连江闲都说他和柳信已经没关系了,那随意提两句应该也没事吧……
思及此处,纪临胆子也大了些,有些话不经思考就从嘴边溜了出来:“也是,刚刚我看他旁边还站着个男人,应该是他新欢吧。”
“对了,”他没去看江闲的表情,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继续道:“我刚刚不是在这儿等你嘛,他们比我先到。我之前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没太注意,但能看出那男的挺照顾柳信的,两人还挺配。”
江闲闻言,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柠檬水,酸的。
他眉心皱起,索性直接放下玻璃杯,却没控制好力道,杯底和桌面碰撞到一处,清脆地响起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
纪临离得近,被这突如其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所以脑海中疯狂回忆着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突然,他恍然大悟。
纪临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观察着江闲脸上的神色:“那个……你不会还喜欢柳信吧……”
江闲抬起眼,语气很淡:“哪里给你的错觉?”
纪临沉默一瞬,才道:“那你真对他没感觉了?”
江闲眼底的情绪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应该吧。”
纪临一头雾水,“应该”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他不敢继续追问,只能状似随意地聊起了别的话题。
“没想到咱们能认识这么久,我以前总觉得你这人怪冷淡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更别提猜出你心里的想法了。”
菜品已经上齐了,纪临夹起一筷子菜,吃了一口,又继续:“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有清晰的人生目标,干什么都在掌握之内,哪哪儿都运筹帷幄。本来当初大家都不看好你自己创业,可现实却是他们被狠狠打脸,唉!”
江闲淡淡打断他的话:“没有。”
纪临不信:“哪里没有?”
江闲垂下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很多事情我都无能为力。”
“啊……”纪临好像懂了什么,“你该不会指的是柳信吧……”
江闲一言不发。
纪临记吃不记打,又提起了关于柳信的话题:“唉,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我根本不知道你居然和柳信在一起过。”
“真没想到你居然瞒得那么深,当初作为你室友,我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我真傻,真的,”纪临叹了口气,“我单知道你忙于学业疏于游戏,却不知道你居然还谈了恋爱。每个你夜不归宿的晚上,我都睁着眼睛苦苦等待,最后你还是没回来。我单以为你是住够了宿舍的单人床,却没想到你是在和男人开房!”
江闲不轻不重地睨了他一眼:“还没演够?”
“没有,”纪临脸皮厚得很,“现在想想,你当初问我要底片,根本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对不对!”
江闲默了默,才答:“早就过去了。”
纪临点点头:“对,都过去了,所以你什么时候再谈个恋爱?”
他掰了掰手指头,道:“都过去五年了,你都27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吧?”
“还不到时候。”江闲不以为意。
“唉,随你。”纪临有些心累,“只要你别再重蹈覆辙就行。”
当年江闲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作为朋友,他真的不希望江闲再陷入到那种压抑沉闷的状态里了。
坦白讲,他和柳信不熟。那几面之缘,柳信给他留下了轻浮又随便的印象,只有脸足够让人惊艳。作为一个直男,他真不懂江闲为什么会看上柳信,难不成江闲也是个只看脸的?
重蹈覆辙……
这四个字辗转流连于江闲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沉默许久,江闲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他都有新欢了,自己能重蹈什么覆辙?
第66章 元旦
一月一日, 元旦。
H市的冬日寒冷又潮湿,无论裹几层都驱散不了那纠缠不休的潮气。室内也被冷黏的触感裹挟着,哪哪都不对劲。
柳信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身来。今天他不用去上班, 因此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他不习惯裸|睡, 睡衣此刻正松松垮垮地圈在身上。他睡觉也不老实,最顶上的那几颗扣子在不知不觉中散开, 露出少许惹人遐想的风光。
柳信怕冷, 于是随手拢了拢前襟, 挡住那无孔不入的潮意。他从枕头旁边摸出手机,一看时间——上午十一点。
“……”
很好, 新年的第一天,直接错过了一半。
但不得不说,睡懒觉真的很舒服。
彻底清醒后,柳信准备给自己做个午饭。
五年前他是不会做饭的, 曾经还在江闲面前闹出过笑话。刚出国时, 柳建业忙于项目,不怎么管他, 因此他没少吃外卖, 但国外口味和国内实在差太多,柳信根本吃不习惯, 于是就慢慢学会了自己做饭。
只是这项手艺在回国后就再也没有发挥的余地了。回国后,为了摆脱柳家的控制, 他时常将自己逼到极限。据齐时青形容, 最开始的那三个月他几乎是不要命的工作, 作息完全颠倒, 别提自己做饭了, 就连外卖他都没空点。
而今天,是难得的闲暇。
只是柳信懒得自己出门买菜,为了省事,他直接从软件上下单了不少,半小时左右就能送到。
半小时后,他准时从外卖小哥手里取到了新鲜的蔬菜。
又折腾了一个小时,饭菜终于做好了——西红柿炒蛋、糖醋里脊、红烧茄子、东坡肉。
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吃,但份量却并不少,看上去能撑死两个人。
这四道菜看起来卖相不错,但柳信却相当悲观——原因无他,只因他对自己的水平有着清醒的认知。他做的饭向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能保证熟了,却不能保证味道,换个词讲就是难以下咽。
不过柳信自己没那么多讲究,毕竟这总比外卖健康多了。
柳信随手拿过手机,用原相机拍了一张,上传到了朋友圈里。这几年他很少发朋友圈,就算发了也会屏蔽所有人,仅自己可见。这是他一开始就有的习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读大学时的那个微信加了不少同学,可惜当初直接被柳建业连同手机号一起注销了。新的微信加人很少,就寥寥几十个人,但柳信还是有屏蔽所有人的习惯。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忘了屏蔽,直接发出去了,直到吃完饭后才想起来。
盯着底下一排评论,柳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留学时的同学:【哦天呐,这些都是你做的吗?你竟然还会做饭,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英文)】
齐时青:【今天心情很好吗?第一次见你发朋友圈。】
沈束:【流口水了,你家在哪里,我马上赶过去。】
……
柳信顿时有种秘密被戳破的错觉,剩下的评论他看都没看,直接利落地删除了那条朋友圈,不带丝毫犹豫。
“呼……”他终于松了口气,耳根处还有些红。
另一边。
沈束还在开会,他都快饿死了,可陈遇冬依旧没有半点要散会的意思。他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偷偷给江闲发消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