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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闲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蹲在柳信身边,用温热的掌心摸了摸他的头:“哪里不舒服?”
他的语气依然冷静至极,面上也不见慌乱。
“胃疼。”柳信气若游丝。
江闲猜到了,也大概明白了柳信胃疼的原因。他没有责怪柳信,而是温声安抚:“没事,可以站起来吗?不行的话就在这里等我。”
柳信摇了摇头,他实在太疼了,仿佛浑身都被抽干了力气。
江闲也不废话,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药店,然后跑过去买了药。
没人知道他有多心疼。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了。除了药,他还新买了杯子,问商家要了杯热水。
他把白色的药片倒进掌心里,递到柳信唇边:“先含着。”
柳信就着他的手,含住了药片。
紧接着,一杯热水递了过来:“来,喝水。”
柳信额头直冒冷汗,他勉强抬头,喝了几口水,硬是将苦涩的药片咽了进去。
残存的苦意折磨着他的味蕾,可这点苦与痛感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柳信紧紧捂着胃,尽力不让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不想让江闲担心。
过了好一会儿,柳信才缓了过来。他的额头不再冒冷汗,身体也有了些力气,但胃部依旧疼的厉害。
而这段时间里,江闲一直蹲在他身边陪着他,目光未曾离开过半步。
“你的胃之前就不好。”江闲一语道破事实,“为什么?”
“不按时吃饭。”柳信也没瞒着,直接坦白。
江闲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声道:“以后必须按时吃饭,而且要在我这里打卡。”
柳信眨眨眼:“什么是打卡?”
“拍照发给我。”
“噗,”柳信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这听上去好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才会做的事。”
江闲轻轻叹了口气,他摸了摸柳信被冷汗浸透的额头,才说:“在我这里,你和小朋友差不多。”
说完后,他没等柳信回话,继续道:“我刚刚订了酒店,现在可以站起来走路吗?”
“我试试。”
然后他随手抓住了江闲的衬衣下摆,借着江闲的力道站了起来。
江闲的衣服被他抓皱了,但他没在意,只握住柳信冰凉的手:“嗯,走吧。”
到酒店后,柳信胃部又泛上了一阵阵疼痛,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蔫。
他只能爬上床,埋进酒店松软的被子里,侧躺着休息。
可能是太累的缘故,他很快就睡着了。直到这时,他面上才露出痛苦与疲惫,这在他清醒时根本瞧不见半分。
江闲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心底逐渐涌上了无法遏制的保护欲。
他摸了摸他的侧脸,然后帮他掖好了被子,自己一个人走到了窗边,无波无澜地看着不远处的江景。
这房间里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从落地窗往外看,能看见这座城市里最美的江景。因此,这座酒店入住费用并不便宜,一晚就要好几千。
不过江闲并不在意这些,他对这景色毫无兴趣,他在意的只有正在熟睡的那个人,
五六个小时后,柳信终于醒了。
他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后才想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
他轻声唤道:“江闲?”
“我在这里。”江闲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几样粥和小菜。
“我没胃口。”柳信立刻拒绝。
他看见这清淡的菜色就没了食欲,虽然他现在确实有些饿,但这真的吃不下。
江闲却在这时表现出了他以往并不多见的强势:“不行,你的胃不好,必须吃。”
柳信还要拒绝,却突然想起了之前江闲照顾自己的一幕幕。他有些感激,还有些愧疚,所以即将说出口的话就拐了个弯:“你放下吧,我待会儿再吃。”
江闲没听他的,他根本不信柳信说的话。
他从托盘中拿出那碗粥,又加了些小菜,这才拿起勺子,连着碗一起递给柳信:“现在就吃。”
柳信换了策略,开始装可怜:“我真的吃不下。”
江闲软硬不吃。他坐到床边,终究放软了语气,低声诱哄:“听话,你不吃会更难受。”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还是,你想我喂你吃?”
“……”
那场面,绝对美得不敢看。
柳信只能任命接过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吞粥。
但不得不说,这热粥确实有效果,半碗下去,柳信觉得自己的胃暖了很多,连带着之前的不适也消散了大半。
“喝完了。”
柳信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谢谢。”
江闲接过碗,抬眼瞥他:“你总是不记得我说的话。”
“这不一样。”柳信摇头否认。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就要从床上下来。
“做什么?”江闲握住他的脚腕,沉声制止。
柳信的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你忘了吗?今天中秋,要赏月呀。”
作者有话说:
芜湖!今天中了生肖卡,开心!!!
第42章 月满
江闲一时不察, 被他的笑意晃了眼。
他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松开握住他脚腕的手,从旁边拿了件衣服帮他披上。
“胃还疼吗?”江闲虚拢住他,在他头顶沉声问道。
柳信摇摇头:“好多了。”
他下了地, 走到落地窗前, 果不其然看见月辉洒落了一地。
圆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映进柳信的双眸, 柳信抬头看着月亮, 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月满人团圆。
但他对“团圆”这两个字异常陌生, 毕竟连他的家庭都是残缺的,从不曾有“团圆”一说。
“看完就回去。”江闲怕他着凉, 于是开口催促。
柳信笑了笑,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江闲不自觉离他更近,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漫天银辉。
月有阴晴圆缺,但至少在这一刻, 月亮是足够圆满的。
柳信看了会儿, 就收回了视线。他侧过头,入目便是江闲的喉结。
待江闲反应过来时, 柳信已经贴上了他。
他将头微微垂下, 动作很轻地抵在他的肩窝上。江闲甚至能感觉到从柳信身上传来的凉意。
他半拥住他,问:“怎么了?”
柳信没开口, 他抬起头,伸手就要解江闲领口处的扣子。
江闲自然懂他的意思, 他一把攥住那作乱的手指, 眸光微沉:“别在这里。”
但那双冰凉的手却轻易挣开了他的束缚, 柳信手指灵活地解开了他的扣子, 然后往下轻轻一拽——
清晰的锁骨暴露在他眼前, 只一眼便勾出了柳信眼底的墨色。
他轻轻摸上去,抬头看进江闲眼底:“上次的痕迹怎么消失了?”
江闲单手扶住他腰侧,淡淡地说:“都过去好几天了。”言外之意是还有才奇怪。
“啧,”柳信非常不满,他垂下视线,声音含混的又说了一句,“那以后会不会有一天你也消失?”
“算了,你就当没听见。”
可实际上江闲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柳信心里在想什么,却还是用温热的唇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皮,冷静而又认真地回道:“不会。”
那一瞬间,柳信在他的眼底看见了圆满的月亮。
夜晚风很大,秋风裹挟着瑟瑟寒意,毫不留情地卷起粼粼江水。
水纹激荡,浪花四溅,那是水流被狠狠揉碎,又顽强地拼成原本的模样。
寒月映在江面,本应是圆满的形状,却一次次支离破碎,绞碎清冷的银镜。
但被打碎的不仅是那轮虚假的月亮,还有柳信眼底被逼出的斑驳泪光。
他朦胧地看着江上悬月,但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分散……
“嘶,玻璃好凉……”他逻辑混乱地想着。
……
第二天,依旧是江闲先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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