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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还污蔑我北琮山弟子!”夫子继续道。
“我没有。”江吟吊儿郎当地靠在书院的木制门框上,打了个哈欠应付道:“你自己问问他,是不是他咬的。”
“我在北琮山教书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他更知法守礼的弟子,你再说你不是污蔑!”
江吟懒得和这老头争辩了,干脆懒洋洋地靠着门框晒太阳。
时泽赶到,先给夫子行了礼,他拱手鞠躬,声音温淡:“夫子好。”
夫子火气弱下来,满意地点点头:“你来了啊。”
“赶紧看看这丫头!”夫子说到这儿就生气:“你看看她那副样子,不知与谁私交,还污蔑说是你……”
“夫子。”时泽直起腰,垂下眸子,谦卑而又认真道:“是我。”
夫子还在滔滔不绝地吵着江吟,骤然听到这两个字,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老头子愣了半天,转过头,问道:“你说什么?”
时泽还是那副温润的样子,江吟甚至都没看到他有什么情绪变化。
他重复道:“是我。”
夫子这下子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时泽没有和夫子对视,他一直低垂着眸子,缓缓开口:“我会去领罚,劳夫子烦心了。”
“她……”话音顿了一下,时泽继续道:“从妄渊出来后,我来接手。”
夫子哑然。
他应该是还没有接受那个……那个在人家姑娘身上上留下遮不住的吻痕和咬痕的人,会是北琮山最为有知法守礼,最知分寸的人。
时泽把江吟带走了。
北琮山有不少山头,其中一座山的最高处就是时泽的住所。
时泽看向江吟:“按照北琮山的戒律第三条,我会到妄渊待上三日,三日后,我会来接手你在北琮山的交流和学习。”
江吟倒是不在意见习的事儿,她和时泽对视,调笑道:“这几日……应当是发情期的高峰吧?”
魔说话向来直白没有避讳。
其实江吟说得没错,那几日,才是最难熬的。
时泽甚至都不能保证,妖相会不会因为发情期的难受而忽视惩戒,然后闯到江吟那里,直接带走她。
毕竟兽类在发情期的时候,寻找伴侣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若是她没出现,他还能忍一忍;可她现在已经出现了,那么这个发情期,他没道理也不可能忍下去了。
知道她在哪儿,就会克制不住地靠近。
“我还有个问题。”江吟勾起唇,眼角微挑:“发情期的时候,真的只有妖相难受吗?”
“天山神狐神妖相本为一体。”江吟打量着时泽:“神相真的不会产生欲望吗?”
她当真是有点儿女流氓的潜质了,时泽听到江吟开口道:“我想看你央我。”
“而且是很难受的那种,最好能以神相露狐尾,缠着我,央着我给。”
魔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欲望总是毫不遮掩的充满恶趣味。
这种想法被她以带着笑意的语气讲出,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显得恶劣又坦荡。
时泽终于被这么放肆的言辞惹得皱了眉,周身的寒气都聚得浓了些,江吟觉得时泽又想训她不知礼数。
不过可能因为昨晚上发生了关系的原因 ,他并没有真的开口,只是很面色更冷淡了些。
果然,一点都经不起调戏。
她还有别的话想说,但是没说呢。
江吟弯了一下眸子:“那你去戒律堂吧,我看着你走。”
她既不担心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也不心疼他。
神相垂下眸子,莫名产生了这个想法。
不过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并没有让人过分留意,时泽没有离开那里,而是问出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来这里?”
其实时泽有很多想问的。
比如说,她一个魔,半分灵力都没有,是怎么混入隐山,成为隐山的代表弟子来到北琮山参赛的。
再比如说,为什么她的魔气会被封印,她来北琮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
她为什么能透过寒气碰到他,为什么……她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好像知道他的很多事情。
然而这些问题不可能一一诉诸于口,江吟也不会一一给他解答。
所以,所有的问题,最终化为一句话。
你为什么来这里?
一个用不了魔气的魔,为什么要冒着可能被仙界众人围剿的风险来到北琮山?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吟还是笑,阳光落在她的眸子里,浅浅淡淡的琥珀色美得令人沉迷。
时泽从来没有觉得江吟是个很简单的人。
哪怕她吊儿郎当,哪怕她性子懒散顽劣,哪怕她一次又一次的恣意冒犯,令人觉得她一点儿都不靠谱。
可是,时泽感觉,她肯定还有别的模样。
一个,作为真正的,魔的模样。
清晨的风悠悠地从山间拂过,花儿绽放摇摆,绿叶新生娇嫩。
江吟没有回答时泽的问题。
她眯了眯眼睛,似乎很享受这场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风。
魔界没有这么清新柔和的风,那里的风永远充满着血腥而压抑。
然后,时泽听到江吟笑着道:“你会知道的。”
知道她为何而来,知道他想要的所有答案。
“不过……”江吟话音微挑:“今天晚上的发情期,你是打算……自己熬吗?”
“还是说……”
姑娘带着笑意的声音顺着风如同碎玉轻敲,落在时泽耳边,带着无端的蛊惑。
魔似乎天生就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笑道:“要我晚上去找你吗?”
第13章 受罚
时泽没有回答江吟这个略带调戏的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衣朗朗如明月,有那么一瞬间,江吟看着时泽的模样,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
“江姑娘……”最后时泽缓缓道:“妖相非我所控,失礼之事,着实道歉,我……”
睡都睡过了,还叫她江姑娘。
江吟嗯了一声,直接打断了时泽的话。
魔向来不喜那些繁节礼教。
北琮山的戒律堂门口立着净明镜,是北琮山第一任戒律堂长老专门搞过来用以证心的仙器。
北琮山弟子在入山的第一天,就被要求背下北琮山八十一条戒律,之后的每一年,弟子都会按要求经过北琮山戒律堂门口的净明镜。
净明镜的特殊之处在于,如若问心有愧,那么照镜者当天晚上就会陷入魇境,心神会被反复折磨。
犯大错者,路过净明镜的时候,净明镜会爆发出明光,用以引起戒律堂的注意。
在之前的每一年,时泽都是北琮山弟子中路过净明镜前最平静的一个,他受的罚最少,夜晚也不会像那些弟子一样被净明镜所创造的梦魇折磨。
今年似乎是他受罚最多的时候。
而且这一次,他注定要受一次净明镜的梦魇了。
净明镜讲究的是一个问心无愧,时泽一生坦荡清明,没有撒过谎,也没有什么隐瞒的事情,所以他从来没有被净明镜盯上过。
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江吟。
他既没做到见魔必诛,也不能说出江吟是魔的事情。
向来冷绝清贵的天山雪狐,第一次在净明镜前垂了眸。
这是今年他第二次来领罚,净明镜爆发出明亮的光,耀眼到把戒律堂的堂主给引出来了。
“你这是——”戒律堂堂主皱眉:“你这犯得什么戒,惹得净明镜这么亮?”
“北琮山戒律第一条和第三条。”时泽跪在戒律堂堂前,微微垂眸,一字一句道。
北琮山第一条,见魔必诛。
北琮山戒律第三条,禁与女子私通。
戒律堂堂主一身黑衣,闻言皱起了眉:“你……”
“那我先问你两个问题。”戒律堂沉下声:“你放过那个魔,是因为你动不了,还是因为你故意放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