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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不懂,如此隐秘的事为何梨子会知晓?梨子却自顾自兜了实底:“他说待挖通了逃离那一日,也将我带走。”
花儿懂了。在这座空城里,即便人人都如行尸走肉,却还有人惦记一些世俗的儿女情长。这怕是拿命换来的情感了,若被那些监工发现,怕是几十鞭子将人抽死了事。花儿是聪明人,在这件事上不再多问,只是对梨子说道: “先别说,别为你惹麻烦。但你若信我,倒是可以将人指给我看,我寻个恰当的机会自己找他,这样也可以为你免去麻烦。”花儿这样对梨子说,她不想牵连她,同时非常想得知关于这空城的一切。
“那姑娘仔细记一下。”梨子凑到花儿耳边,小声将那头目的出入时辰和地址与花儿说了。她都到了这种地方了,却还是不长心眼,花儿对她好一点她就开始掏心掏肺,一点不怕她出卖他们。
遇到这样一个人是好事,但花儿又担忧她这样实心眼会被有心人利用,所以劝了她几句,要她往后凡事都留些心眼。
花儿觉得霍家造这座城,定是会有很多机关暗道的,她隐隐觉得没准这里就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无论如何,她都要探上一探。
又想到懈鹰,他混进来,自然也不会白白回去。以花儿对懈鹰的了解,不将这里翻个底朝天,他绝不会回去向白栖岭复命。白栖岭的人真是像极了他。
再入夜时候,花儿张罗出去夜游。空城的河道边早就挂好灯笼,似乎早就做好准备迎纳新人。霍言山的人跟着她,那几个人都是霍言山的贴身侍卫,功夫了得,花儿若想甩掉他们绝非易事,但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日从贴身的小妆盒里沾了点香膏抹在耳后,那香味随着晚风细雨在夜色里弥漫而去,在他们到巨佛前面的时候,花儿故意大声道:“这巨佛眼睛会发光!”
而后绕佛一周,走了。
跟着她的人脚步渐渐慢了,待她绕进林子里,那几人已靠在了树上。
花儿见状快步而去,林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细雨穿林打叶的沙沙声。花儿藏在里面,等着梨子说的那个工匠头目。依梨子所说,他会在夜深人静时出来,穿过这片树林,最终在一个地方消失。
她等了许久,果真有脚部的声响,但不是一个人的,而是许多的。花儿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向前看。黑暗中的她看到远处的小河边停了许多船,从船上下来的人已走出仗远。其中三人应当是主子,因为后面的侍卫为其撑着伞。
待他们再近些,花儿看到他们身上佩戴的冠玉,依稀觉得他们都非常人。那些人从她面前绕过,转而去了林后。她远远跟着,看到他们穿出树林,最终停在了一座高塔前。
那高塔掩映在树林之中,在城中根本看不到,有专人守着,见人来了,塔门缓缓开了。内里灯火通明,俨然一座黄金殿。远处的花儿被这等富贵景象震惊,想再多看些,那塔门已关了。
花儿想多看些,但掐算着时辰,不得不回去。她匆忙向回赶,看守她的人神情仍涣散着。她什么都没说向回走,那些人就在身后跟着她。
暗处的懈鹰暗叹她大胆,一个人勇闯孤城,还带着自己十八般武艺,能在霍言山手下偷生。二爷的夫人果然不一般!
懈鹰跟了她一路,花儿自然察觉到了。只是在林子里远处有人他们不好相见,但下次该如何碰头,花儿心中已有了主意。
回到卧房,梨子问她外头冷不冷?
花儿答:雨夜湿冷。
那些侍卫的目光渐渐如常,梨子问他们:“姑娘刚刚去哪里了?”
“就在城里随便走了走。”已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花儿躺回床上,在静谧之中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回忆那几个人带的冠玉名牌,原本模模糊糊,又好像有了轮廓。其中一人的冠玉上刻着“王”字。
花儿倏地睁开眼:王?哪个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4章 吹梦到西洲(十三)
正处天下大分之时, 最不缺便是“自立为王”,守着一个小县郡,某一日心血来潮, 建围墙抢河流划征地征赋税, 与其他权利割席,自此成了“称霸一方”的王。
称王者, 腰间要佩戴玉牌,那个“王”字自然要刻上, 遇事先亮名牌, 以此昭告天下。娄擎母子死后, 这天下四分五裂, 至如今,已有十余位“王”。其中以江南和滇地的霍家为最大, 北地的谷家军虽未称王,却被默认为最远的王。
花儿因着未看清那腰牌上的字而懊悔,这等时机怕是难遇,那些人恐怕商议过要事后就走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懈鹰了。
梨子这个姑娘有一点眼力在身上,夜里听见花儿翻了几次身就问她是否遇到什么难事, 花儿思量一番, 对梨子说道:“说来也是怪,我去那林子里, 并没等到你的心上人, 却等来黑压压一群人,那群人都朝一个地方去, 天太黑了, 也看不清长相。”
“是朝树林外侧走吗?”梨子问。
“对。”
梨子踯躅一番, 还是决定告诉花儿实情:那里自建好后,除了霍家自己人,是不许任何人去的。相传那里是一个大宝库,也有人说那里藏着一个治国的宝贝。有人夜里看到有官老爷去,但那官老爷看着不像这里人。
梨子说完后叮嘱花儿:“姑娘你自己知晓就好,万不能对这里其他人说。说了不该说的话要被割舌头的。”
“他还真割不成?”花儿问。
“他不割,他老子也要割的。”梨子把霍琳琅称为“他老子”,这于她而言是大不敬的说法。可见这丫头心中对霍家父子怨念多深。若非是她的那张俏脸,霍琳琅也不会对她起心思,他的大夫人也不会妒忌,最终将她关来这里。梨子自始至终什么都没做,他们却怪她处处错。
花儿有心宽慰梨子几句,可漂亮话毫无用处,也不能帮她逃离这里。眼见着梨子的大好时光就要断送在这座空城中了!
她自己尚处险境,一心与霍言山周旋,想破了他空城的奥秘,然而她突然消失,旁人可是急坏了。
先是柳枝。她被派出去打探是哪座山上在偷偷抓人,出城两日,回来后客栈空空如也。无论她拉着谁问,那人都摇头,压根不知道花儿去了哪里。她又问其余留守城外的人,这才知晓花儿被霍言山带走了,至于带去哪,跟了一半,遭遇了暗伏,他们人生地不熟耽搁了会儿,待冲出去,早已不见了踪影。速速给谷大将军送信,请大将军定夺。
柳枝急得跺脚,骂了他们一通:“等你大将军信来了,孙将军她…”
“也去找了的,有点眉目,你再等半日。”暗哨见她急了,忙安慰她。柳枝闻言哭笑不得,抬手就朝那人打去,打他说话说半句,故意气人。打完了又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思前想后,决定去一趟白栖岭那。
在他窗前等了一个时辰,那窗却没开。柳枝气急,拿起一块石头,当着霍家盯梢那些人的面砸了白栖岭的窗,过了一会儿,有个小丫头跑过来探出身子骂:“哪个不长眼的敢砸我家窗!当心我们夫人给你放血!”
“你家老爷呢?”柳枝隔着河问她。
“我们家老爷去哪与你何干?”小丫头吐一口:“我们家老爷整日不出门,也能招惹你们这些狐媚子!”
柳枝听懂了,白栖岭出门了。柳枝拔腿要走,却被霍家人拦住了,他们纠缠她好一阵,最后故意放她走了。等她在城里打探个遍,终于在天黑后看到白栖岭一家三口从一家医馆出来。
白栖岭的小放儿应是生了病,正在他怀里哭,一旁的柳氏像是做错了事,始终用指尖捏着衣角低头走路。
柳枝上前一步拦在他们面前,趁柳氏没反应过来,大声对白栖岭说道:“花儿姑娘不见了!说是被霍家带走了!这一去生死难料,若不是你生出这许多事,她也不至于来江南趟这趟浑水!你却不闻不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