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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剧痛中惶然抬头,发现是玄度向她这边伸着一只手,在帮她疏导体内的灵力。
可真的是太痛了,痛得让人头脑发昏,连自己都这么痛,那为她承担伤痛的哥哥,此刻岂不是如受酷刑一般?
她想求玄度停下,抬眸一看,玄度雪白的脸颊上隐隐透出火焰的色泽,英挺长眉微微蹙起,显然正在极力忍受朱雀火毒反噬之苦。可即便如此,他还分出精力来帮她疏导快要爆体的灵力,她又怎么能仅仅因为痛,就枉费他一片苦心?
她咬住嘴唇,忍受着剧痛沉下心来,努力配合他的引导让灵力在自己细弱的经脉中艰难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完成了一周轮转,灵力重新回到了她的内丹中,而她的内丹,却不似方才那般饱胀得快要爆裂了。
他的力量收了回去,朝曦大汗淋漓,近乎虚脱地停了下来。
不周刮到她面前,与她面对面,语气紧张:“小乌鸦,你没事吧?”
朝曦摇摇头,道:“殿下帮了我。”
不周看了看重新被烈焰淹没的玄度,对朝曦道:“要不你先出去吧。”
朝曦再摇头,她方才发现,之所以灵力顺着撑开的经脉轮转一周回到内丹中时内丹不再觉得饱胀,那是因为,这股灵力似乎变得凝实了一些,不像未经轮转的灵力那样松松散散占地方。
灵力这样在体内轮转就能变得更凝实?她决定再试试。
第34章
昆仑虚太荒神殿,洛仪令神侍带灵晔长老他们下去疗伤,扭头看向一旁的擎澜,问:“你伤势如何?”
擎澜面色阴翳,道:“还能坚持。玄度那个野种目无法令打伤灵晔他们一行,难道就这么算了?”
洛仪叹气,道:“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他好歹是我们的四弟,你总是野种野种地叫,岂不是连我们自己也一起骂了。”
擎澜道:“他怎么能和我们相比?他出生时父亲在疗伤,没见过他,更没有承认过他的身份,谁知道他是不是父亲的儿子?姐,我看得出这场大战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要收拾他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洛仪道:“他的事母亲曾有指示,一切等她为父亲疗伤出来再说。”
“为什么?就因为他母亲和我们的母亲是姐妹?”
洛仪颔首:“母亲重姐妹之情。”
擎澜觉着不可理喻,道:“母亲重姐妹之情,那怀姜对母亲有姐妹之情吗?她若有,她还勾引父亲?要不是为了救她,父亲也不会只身去赴魔神之约,以至于身受重伤。你忘了那段时间母亲有多痛苦了吗?”说完,他沉着脸转身离去,乘坐英招离开了太荒神殿。
洛仪目送他离开,坐在神座上沉思了片刻,带着侍女回了云渡山。
冬季的云渡山,莽莽山林银装素裹。
洛仪缓缓漫步于静谧的山林间,身后两名侍女神情戒备。
林间空无一人,雪地上也没有脚印,不远处的松枝上忽然扬起一小片雪尘。
侍女做出战斗姿态,提醒道:“公主小心!”
“无妨。”洛仪停住脚步,道:“决云,出来吧。”
身边一阵风过,不及捕捉,身披白色羽衣的少年如幻影般凭空出现在洛仪面前。
他熟练地转了转手中灵力化成的雪亮飞刀,琥珀色的眸子淡然望着洛仪,问:“找我何事?”
洛仪微微笑:“来看看你修炼得如何,看起来进展不错。”
“无聊!”决云一转身又消失在她眼前。
两名侍女对他的无礼露出不忿之色,洛仪平静道:“玄度受了重伤。”
由远及近一排树枝积雪簌簌,仿佛狂风刮过,决云再次在洛仪面前站定,雪白短发因惯性作用向前扬起。
他盯着洛仪,等她下文。
“你若想带那只小金乌走,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洛仪道。
决云问:“去招摇山怎么飞?”
洛仪抬起素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决云眼前出现一副山川图。
洛仪指着左上角的一座山道:“这是云渡山。”指着中部靠右的一座山道:“这是招摇山。”
决云看清了两座山的方位,急吼吼地就要走。
“等一下。”洛仪叫住他,从腕上褪下一只浅冰紫色的手镯,递给他道:“整座招摇山应该都在玄度的神识探测范围之内,只要你一进入,就会被他察觉。带着这只手镯,能助你避开他的神识探测。招摇山有一座很高的雪峰皓月峰,那是玄度的住所,不要靠近,你应当有在不靠近的情况下叫你朋友出来的法子吧?”
决云道:“自然。”
洛仪道:“救出你朋友后,立刻离开神界,不管你们去何处,只要不在神界停留即可。”
“那这只镯子呢?”决云问。
洛仪道:“只是个小物件,相识一场,就当送你的礼物好了。”
决云道:“我不要,离开神界前我会回来还给你。”
洛仪道:“随你。”
决云拱手道:“这段时间多谢指点了,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答今日恩情。”
洛仪点头,道:“快去吧,一路小心。”
决云扭头化作一只白隼,冲出山林,飞上蓝天。
洛仪瞧着他在碧蓝的晴空中渐渐变成一个白点,收回目光微微侧头。
侍女上前。
洛仪吩咐道:“白隼杀掉,将手镯与金乌带回。多带人手,务求一击即中,不留首尾。”
“是。”侍女领命,转身离去。
招摇山皓月峰,石殿内依然酷热无比,但玄度身周已不再有烈焰翻滚。
朝曦体内经脉被拓宽后,她发现不但吸收灵力的量变大,速度变快,同样释放灵力的量也变大了,速度也变快了。所以她吸饱了灵力之后,就跑到殿外用释放太阳真火的方式将灵力全部释放掉,然后再回到殿内帮助玄度吸收他释放出来的南明离火,如此往复,折腾了一夜,玄度才终于完成了灵体朱雀的散功,双灵体恢复平衡。
朝曦累够呛,化作小乌鸦停在殿外的栏杆上,张着嘴巴和翅膀散热。
不周从远处刮过来,开心道:“小乌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哗啦一声,撒了一地的松子和一种拇指大小红艳艳的果子。
朝曦无奈,道:“师父,我叫朝曦,你怎么总是胡乱叫我名字。”
不周道:“叫小乌多好,小白,小白的娘亲叫小红,你叫小乌,一听就是自己人。我把松子拿进去让小白烤熟,这个他有经验。”
说着他卷起地上的东西就要进殿,朝曦喊住他道:“师父,这里有没有木盆啊?”
不周:“木盆?”
“没有木盆的话,大一些的碗也行,我想洗澡。”朝曦道。
两刻后,不周不知从何处给她弄来了一只人族盛汤用的那种大碗,装了半碗水,放在殿中。
朝曦蹦蹦跳跳地跳进碗里,两只爪子微微岔开,伏低身子,先把头放到水中涮了下,两只翅膀在水面上扑腾震颤,将水珠均匀地甩到羽毛上,洗得可欢了。
她撒了一会儿欢,停下来抬头看看,发现不周停在一旁,一脸怜爱地看着她,而不远处,玄度居然坐在玉榻上,看着她在笑。
朝曦微愣,她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怎么形容呢?就像外头檐下的那盏水晶宫灯,晶莹剔透华丽尊贵,不亮的时候已经很夺目了,而此刻,它亮起来了。
他笑得很轻,像风一样一闪而过,见她停下来,习惯性地向她伸出一只手。
朝曦飞到他手上,爪子湿漉漉地踩在他掌心,还抖了抖羽毛,抖了他一手的水珠。
他手上腾起焰气,瞬间就将朝曦的羽毛烘干了。
朝曦想起他这只手好像是为了保护她被闪电灼伤的那只手,忙跳到他手腕上,仰起小脑袋问道:“殿下,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玄度翻过手看了眼手背,道:“没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