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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得厉害,睡了一觉,不光没有好,似乎病得更严重了。
泠熠皱了皱眉,整个人往被子里缩进去,想隔绝刺眼的阳光。
脑海中忽然响起某个跳脱的声音,说不能把头闷在被子里睡觉,这样会呼吸困难的。
泠熠迟疑了一会,又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些,把脸露出来。
阳光明晃晃照在他的眼上。这次没有捣乱的手指顺着光的路径在他脸上作怪。
泠熠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太阳逐渐上升,爬过了最高点。
午后的阳光直直照到床铺上,本来就在发热的泠熠更加觉得热,半梦半醒间,将被子推开,只留一个薄薄的被角盖在身上。
omega的眉心紧皱,眼睫微微颤动,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口中低声喃喃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词汇和话语。
忽然之间,四周空气的流动改变了。
被推开的被子窸窸窣窣地动起来,重新回到了omega身上,严严实实地盖好,看上去急匆匆的,似乎被用力地扯了几下。
omega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慢慢安静下来,痛苦的面色舒展了。
不过片刻,一切又重新寂静下来。
再睁眼时,已经临近傍晚。
泠熠自觉好转了许多,至少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
肚子空空如也,连带着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他打开冰箱,拿出一支营养液灌下去,然后测了一下体温。
比起早上,已经退烧了许多,但还是有点热度。
泠熠没有在意,不再吃药。他在屋子里到处走走,权当活动身体,然后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再睡一觉就好了。
重新入睡以前,泠熠心里这样想着。
半夜,泠熠是被身体的温度热醒的。他整个人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本想像白天一样,强迫自己再睡过去,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脑袋痛得好像要爆炸,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虽然醒了,但总好像不太清醒。恍惚之间,泠熠总觉得自己好像又感受到了雪风的存在。
瞬间的欣喜让心跳过速,泠熠下意识抚摸心脏的位置,想叫它冷静一些。
开口以前,泠熠略微冷静下来,重新闭上了嘴。
如果没有回应的话,就是一定不在了,不如不要问。既然感受到了就当做是存在的吧。
他就这样自欺欺人地想着,慢慢地似乎连生病带来的难受也缓解了一些。
泠熠强撑着爬起来,去吃了一颗药,才重新躺下。
带着自我欺骗的安心,又重新睡去了。
第二天,泠熠基本已经退烧了,因为发热而混沌的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幻觉消失了,想到昨晚的自我安慰,泠熠心里觉得好笑。
身体还是很虚弱,泠熠动作缓慢地换了一套床单,扔到洗衣机里,这个过程花了往常几倍的时间。
他出门去公司,按照往常的时间到楼下时,却没看到等候的司机。
拿出手机打算给司机去电,瞥到屏幕上的日期,才发现今天是周六。
病得记性都不好了。
泠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想的,抬头往上看,下意识一层一层地数着楼层,直到他家的那一扇窗户才停下。
看了片刻,泠熠收回视线,迈步进了楼内。
重新回到家门口时,才发现门边多了三个快递。
物流效率这么低,人都走了才送到。
泠熠垂眸看着快递,神色莫名。
良久,才俯下身,拿起那三个小盒子,掂量了几下。
平时雪风的快递都是他自己拆的,泠熠不感兴趣,也从来不好奇他买了什么。
相比之下,他对快递盒飘在空中自己打开了飘出东西来这件事,更加感兴趣一些。
泠熠忽然想到什么,动作迅速地拿出手机,调出监控画面,点到调整时间的位置。
设置调整日期时,泠熠才发现,其实他对雪风不见的那一天记得很清晰。
上周日,他独自在家待了整整一天,从清晨醒来,到晚上入睡,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任何其它的存在。
但他就像雪风在的时候那样,在画室待了大半天,又去影音室放那些爱来爱去的偶像剧,一直看到睡着,他等的那个人也没有回来。
与此同时,泠熠又感到恍惚。明明只过去了六天,可他回想起来时,却觉得雪风的存在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忘记了如何去感受他的存在。哪怕alpha此刻出现,他说不定也感觉不到。
会不会他就在旁边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秒,马上就被泠熠在心底否决了。
一场高烧似乎将泠熠的神经系统分割成了两部分,他开始怀疑一切的真实性。
另一个更加离谱的念头在心底冒出来。
那些触感、那些声音、那些气味……都是真实的吗?
泠熠用力地嗅闻,试图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些熟悉的清冽香气,可时间过去太久了,这样的举动完全是枉然。任凭他如何努力分辨,鼻尖也只有omega馥郁的信息素气味。
泠熠将手伸到后颈的位置,指尖颤抖着在上面轻轻抚摸。腺体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大量的信息素,可无论释放多少,永远都是馥郁的花香。
手机掉落到地上,啪嗒的声响惊醒了泠熠。
他回想起来,自己刚刚是要看监控的。
只要看了监控,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泠熠调好时间,颤着手,缓缓地按下了确认。
第34章
画面上,场景顷刻变幻。omega仿佛在和一团空气互动,和看不见的存在拥抱、接吻,一切仿佛是一个人的狂欢。
泠熠拉了一下进度条,把这一段跳过,而后看到了家里的东西凭空飘在半空中,用人力无论如何绝不可能达到的方式。
是真的。
泠熠瞬间脱了力,整个人再也站立不住,一下子坐到地板上,又哭又笑起来。
起初是默默地流泪,慢慢地变成了嚎啕大哭。
长到这么大,哪怕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哭过。
可是现在,仅仅是确认了雪风的存在是真实的,他的眼泪就像决了堤一般,彻底止不住了。
他像着了迷一样,反复地调整进度条,拉动着时间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存在的证据。
实际上,能看的内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在雪风存在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并不会对现实世界的物品产生影响,直到后来才能做到这一点。但哪怕如此,他也碰得不多。他对其他事物的兴趣远远比不上对泠熠,大部分时刻,他就像一个挂件一样跟在泠熠身边,碰得最多的东西可能是泠熠的衣服。
泠熠不厌其烦地看相似的画面。
衬衣仿佛有生命一般,一粒一粒依次松开,而后一点一点缓慢地下坠,显然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产生了干预。
看着这些画面的时候,泠熠几乎能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想起那些呼吸和温度。
感受可以作假,但眼前的画面是真实的。这不是一个人的自我臆想能够做到的,所以雪风一定存在过。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的慌乱和不安都渐渐平静下来。
整整一天,泠熠不断地回过去看从前的监控画面。
周日,接到湛瑛的电话时,泠熠还在影音室里。
他想了个办法,将监控画面投屏到屏幕上,早晨起床后就在这里看,已经目不转睛地看了两个多小时。
听到湛瑛当面感谢的请求,泠熠想当然地回绝了:“你弟弟醒来,我很高兴。只是我们当初说好,这件事不需要再有其它的……”
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他都有些什么朋友?”
湛瑛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一下子卡了壳:“这个,小岚一向朋友挺多的。但具体有哪些人,我也不太了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