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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熠无奈道:“你刚刚说出来了。”
“这样啊。”湛岚松了口气,“还好不能听见。”
泠熠故意问:“为什么?”
湛岚脱口而出:“有时候总会想一些很那个的事……”
说到一半,啪地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闷声闷气地继续说:“窝唔能索。”
泠熠从浴室出来,抬步朝卧室的某个角落走,在一面墙壁前站定。
湛岚跟着他到这里,好奇道:“怎么啦?”顺着泠熠的目光看去,光秃秃的一面墙,看不出什么异常。
泠熠答非所问:“我可能是有点不好相处吧。”
湛岚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想起泠熠看不见,又连忙开口:“没有啊老婆。”
回应前短暂的沉默,却让泠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你不需要做一只……鹌鹑。”明明是令人不适的对话,用了湛岚的用词,一切都显得不那么庄重起来。
事实确实如此。
身旁的声音明显是在憋笑:“老婆,你讲鹌鹑的时候好可爱哦。”
泠熠:“……”
alpha端正了神色,严肃道:“没事,我不说了,你继续说吧老婆!”
见泠熠还是不说话,仗着他看不见自己,湛岚忍不住凑上去看了看他的神色。
omega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此刻表情却莫名地纠结。
湛岚心里有点犯嘀咕,又巴巴地连声保证:“我对天发誓,绝对不再插话了。”
察觉到人就紧贴在自己身侧,泠熠抬手,摸索着紧紧地抱住了他。熟悉的拥抱让他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方才的忐忑与不安,似乎顷刻间都消失了。起初是重如千钧的丑陋的石块,在湛岚的打岔下,忽然被雕刻成了奇怪却好笑的形状,此刻终于风化崩裂,内里的不堪幻成出来,原来只是一阵薄烟,轻飘飘地飞走了。
泠熠轻轻地呼了口气,把脸贴在他身上,语速很慢地说:“你不用那么小心,其实很多时候,我并没有不开心,或者更准确地说……我没有在对你不开心。”
在他沉默的间隙里,湛岚应了一声:“嗯。”
话开了头,说起来似乎就没有那么难,“如果你因为我的冷脸,觉得很不自在,不得不小心翼翼——就像你说的那样,要做一只鹌鹑。这件事才会真正让我难受。”
湛岚恍然大悟地说:“我懂了老婆!你的意思是你非常在意我!比起你自己,你更加在意我的心情!”
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了明显的傻乐。
泠熠:“……这么理解也行。”
湛岚抱着泠熠,低头亲亲他的发心,乐滋滋地说:“我好爱你哦老婆。”
泠熠抱紧了他,一时无言。
湛岚倾情告白完,又认真地解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自在啦,其实我很开心啊,不管是当鹌鹑还是别的什么小猫小狗,感觉在老婆身边我就超级开心!”
简单直白的话语,甚至有点傻,丝毫没有任何旖旎的氛围,却比许多个夜晚的高热更加让人动心。
也许该早点打抑制剂。
眼眶溢出湿润的泪意,泠熠转头蹭了蹭,擦在alpha身前。
“原来这里面是一间画室啊!”湛岚跟着泠熠的脚步,踏进墙壁后面的这个房间。
他四周看看,又转过头,看向合上了的墙壁,颇为感慨地说:“这个门也太隐蔽了吧。”
“因为想要做一间,又不想每天都想到它在这里。”泠熠抬手,将画架上盖着的布轻轻扯下来。
看到画面的那一瞬间,湛岚“哇”了一声,惊讶道:“老婆,你很会画诶!”
简单的素描,寥寥勾了大致的轮廓,却显得栩栩如生。
画的就是家里的场景,视角却有些奇怪,好像是俯视的角度。
从简单的光影之中,湛岚一眼就能看出他画的是白天,其中有不少地方空着一小块,还没有完成。
湛岚的夸奖并不是简单的感慨,而像一个懂行的人对他本以为的门外汉的惊讶。泠熠拿笔的手顿了一下,才问:“你会画画?”
“当然啊!”湛岚理所当然地说,“这个我最懂了嘛!我五岁就开始画画啦……”
泠熠将笔尖落在画纸上,闻言随口说:“和我差不多。”
“可是之前没见你画过。”湛岚站在他身边,眼睛紧紧盯着逐渐完善的画面。他很好奇那些空白的地方是什么,可泠熠还在描绘其它部分,并没有在那处落笔。
“你不在的时候画的。”泠熠想到什么,眼底浮起浅浅的笑意,故意说,“你在的时候有很多事情好做,谁还顾得上画画啊。”
湛岚嘿嘿笑了一声,诚实道:“我忍不住嘛。”
“不。”泠熠摇摇头,“其实是我的问题。”
湛岚忙说:“没有没有。都是我的问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泠熠细致地落笔描摹着,头一次说起了自己的病情,“你没有发现吗?我生病了,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发热,一般的omega都不会这样……至于你,可能是受了我的影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的信息素契合度应该很高。”
说到这里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名字出现在泠熠脑海,他的笔尖顿了一下,落下重重的一点。
泠熠回过神,轻轻将那点擦去。
湛岚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那当然,我和老婆的契合度肯定很高呀!我们就是天生一对,嘿嘿。”
泠熠对他的乐天派感到无奈,“说实话,我是生病了,所以正面效果大于副作用,但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影响。”
湛岚从中听出了某种怀疑,立刻撇清关系:“不可能!我很强壮!”
“这和强不强壮没有关系……”
还未说完,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被拉了过去,alpha的声音听上去委屈巴巴的:“老婆,我很可以。”
泠熠像被烫了一下,默默收回手,“我们什么都没做……”
“可能是看到老婆画画,它就这样了。”alpha可怜兮兮地说着毫无道理的话。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泠熠无奈,但还是问了一句,“要帮你吗?”
“没事哒,就让它这样吧。我想看老婆画画。”
泠熠没有坚持,但接下去画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回过神来时,画面上的某处空白里,已经出现了一只顶着毛绒耳朵的alpha,是一个靠在墙边的背影,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垂下来的尾巴,就像小狗幻化成的人形。
身旁的人激动道:“老婆!这个是我吗!”
泠熠脸庞微热,低低地“嗯”了一声。
湛岚意识到了什么,一瞬间甚至忘了泠熠压根看不见他的动作,兴奋地点着画面上一个个空白的地方,追问道:“这里,这里,这里,这里……全部都是我吗?!”
泠熠莫名地害臊起来,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唔,可能吧。”
第24章
湛岚才不管他的含含糊糊,自顾自激动得要命:“呜呜呜,老婆,我好开心。”
自由创作的画面总能反应构图者的内心。毫无疑问,老婆已经满心满眼都是他了!
泠熠摸了摸鼻子,小声问:“这么开心吗?”
湛岚疯狂点头:“嗯嗯嗯。”
“我画得不好。”泠熠顿了一下,补充说,“很久没画了。”
湛岚立刻摇头,连声发出否认的声音:“不不不。特别好!”
平心而论,笔触当中能看出生涩。但依湛岚这么多年接触的画家来对照,不可否认的是作画的人显然很有灵气,如果投身其中,假以时日必定能名震一时。
再次开口时,湛岚有些感慨:“你很有天赋。”
异常认真的语气,让画纸面前的人愣了一下。
这句话仿佛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从前那个对画笔莫名喜爱的小孩,对那个小心翼翼在房间藏起画册的孩子,对那个一片一片捡起被撕碎的画纸,耳边被愤怒的声音斥责“你画这些有什么用”的少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