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世路绕羊肠,偶以疏慵得自藏。
种竹旋添驯鹤径,买山聊起读书堂。
开窗古木萧萧籁,隐几寒花寂寂香。
莫笑野人生计少,濯缨随处有沧浪。
《东堂新成》/严嵩
王守仁平定宁王叛乱,皇帝朱厚照株杀叛首、从谋与相g人等又褒奖有功人员後,该杀的杀该赏的赏,事情理当告一段落,但皇帝没回北京,他没回北京反而在朝廷赋税重要来源地的江南游玩nGdaNG,皇帝一折腾稍有差池的话都会影响赋税与朝政运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众大臣们无不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仅皇帝没回京,严嵩也是,他回了老家处置了这次出京之行所得到的馈赠,变卖折成现金与收到的银两在桑梓地赎回老宅并置办薄田作义田之用好济助矜寡孤独者,算是报恩,因为在严家困顿之时都靠乡里人帮衬才度过,乡亲们对严嵩无不交口称赞;剩下的现钱全数转成银票以方便携带,他要借花献佛当成他进入达官显要门内的敲门礼,他相信这些敲门礼日後都能堆叠成为一块块他升官的阶石,升官後才有做大事的可能。
眼下严嵩在江西游历还不急着返回京师,因为首辅杨廷和须要他盯着皇帝在南方的一举一动,难道杨廷和没有其他耳目吗?严嵩自不是三岁小孩打Si他也不相信,但多一个管道就多一个耳目至少让杨不致於被蒙蔽,兼听总b偏信好,以此推之杨廷和掌控的吏部不会找严嵩麻烦,剩下的监察御史和锦衣卫就更不会了,因为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尚未班师回朝的皇帝身上,外敌窥视,舆论汹汹,朝局浑沌不明,没有人说得准会不会再有一个宁王出来挑事,皇帝出征未还之际谁会把注意力放在七品末流的严嵩身上。
正德十五年九月,对日日灯红酒绿又逐马斗犬的生活感到厌倦的皇帝闲来无事突发奇想,北方行马南方驾船,既然来到江南水乡何不T验舟船的乐趣呢,於是他命人在玄武湖里放五sE锦鲤,他要独自C舟到湖心垂钓,皇帝不会游泳而且水X甚差,宦官张永、宠臣江彬等等亲信担心皇帝安危希望能由他人代为C舟让皇帝安心垂钓,朱厚照觉得他人瞧不起自己倔强的他偏要自己独自C舟,胳膊可扭不过大腿,大夥违逆不了圣意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独自表演,舟到潭心时皇帝甩起钓竿开始钓鱼,随从与护卫驾舟在旁警戒,他们担心皇帝的安危想要靠近又被皇帝斥退,一来朱厚照讨厌被当孩子一样呵护;二来不愿这些粗手笨脚加上木鱼脑子的随扈亲信把鱼给吓跑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在离得远的地方盯着皇帝,一颗心七上八下。担心什麽来什麽,只见皇帝看见鱼上g高兴的起身举起钓竿,怎知动静太大失了平衡哗啦掉进水里,那些护驾的人急忙忙跳进水里去,费了番功夫才把皇帝捞了起来,所幸皇帝只是吃了几口湖水人无大碍,但从此吓出身虚T弱落下了病根。
朱厚照自从落水後身子骨就一直不好,频频发烧畏寒,御医看诊也不敢用较猛的药只能配些温和无伤大雅的药然後劝皇帝暂停房事与游乐来调养身T,皇帝什麽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何况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御医,皇帝生病了几天吃了几帖药,乖没几天见身T好转皇帝又故态复萌四处y乐游戏去了,於是病势一日坏过一日,皇帝犹不自觉没有收歛的迹象。十二月,皇帝在众人殷殷期待下终於启程驾返北都。
一官厕朝籍,出入承明墀。
十年卧林巷,恍若与时违。
当时同升侣,往往列金绯。
吾岂薄荣利,贫病恒相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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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非食r0U相,藏拙安所宜。
北返前严嵩写了这首诗,禅机就在最後一句,藏拙安所宜,他要把自己好好的藏起来,藏在安所宜之後。跟随皇帝北返的严嵩已经日夜兼程早一步回到京师,他并没有把钱拿去买大宅子,连修都不修维持原状,反而花了不少钱买书,严嵩酷Ai买书与读书者尤Ai珍本,他要一个世人眼前谦逊、廉洁、品高和满腹学问的形象,既不显山不露水还不洒汤汁。按太祖朱元璋立的规矩,官员在街道上互相遭遇时,品秩较低的官员要引马却道,如果路狭则下官要下马拱立於道旁,然而立国经过了百年左右这些规矩早成了一纸虚文,就连朱元璋铸造明令刻着「内臣不得g预政事,犯者斩」十一个字立於g0ng门的铁牌也在正统七年被大太监王振给毁掉,所以避道这事早成了天宝遗事,有些品秩低的官员或直接绕道或乾脆视而不见,有些甚至争道不让。
严嵩因为是穷京官向来是走路去翰林院,严嵩不同寻常人,他还是有作为读书人的坚持,当他遇到品秩b他高的官员时,严嵩避道但会尽量退到远些;返京之後,严嵩其实口袋已有钱但他依然走路去翰林院点卯值班,但在遇到品秩b他高的官员时,他会像往常一样拱手避道,只是自此他不再避得远远的,街上的人都看见了,当然坐在轿子与马车里的上官也看见了。
想做大事要先得到重用就,要想重用就必须得到权贵们的欣赏,古有王维攀附歧王,我才能b不上王维又怎能不依样画葫芦呢?严嵩心想。
口袋有些钱的严嵩要把钱做到最好的发挥,钱要花在刀口上,他按照自己的计画开始出入於达官显贵的诗会中,他本就是能诗会文的能手,而且诗文能够冲淡铜臭味,Y风弄月继而在很隐密以及融洽的会面气氛中,适时且洽当的送出对方有兴趣的礼物,礼物选择对方喜欢而不是想要的东西,宾主尽欢,除了诗文会他也参加一些文人雅士冠以各式名称所召集的集会,诸如汤饼会、蟹会乃至茶花会等等。
从会中片断谈话的蜘丝马迹中他听到了一则惊天的消息「皇帝身T出了毛病,且在恶化中」,那人如蚊蚋般低声耳语说这消息来自跟他交好的g0ng内近侍,严嵩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贪玩的皇帝生病了,不仅生病且在越来越坏的状况,这样坏的状况显然是贪玩引起又因贪玩加重,回到家严嵩在书房里继续沉思推论,他推测按照皇帝贪玩无度的个X而言就算身T出了毛病他也定然不改,所谓江河日下积重难返,到最後崩逝就是将要发生的事,早到与晚到的差别而已。
严嵩下了一个推论「皇帝有可能英年崩逝」,他对自己的推论也十分吃惊,再顺着这个推论思考到皇帝膝下无子,在这种情况下朝政定会十分混乱,光是皇位继承问题就可能会闹个腥风血雨,假使自己一步踏错的话很可能万劫不复,可以预想这时期会是危险更胜往日的局面,但相对来说伴随着危险而来的将是机会。机会啊机会要如何把握住呢?能不能咸鱼翻身就看这次了。
咚咚,当他听到脚步声时,七岁的严世蕃已在眼前。
严嵩笑笑说道:「蕃儿,最近在看什麽书?」
世蕃这稚nEnG小儿双手背在腰後然後踮起脚尖抬起下巴得意的说道:「童蒙训、千家诗,爹,我已经会背了。」
严嵩慈霭的看着儿子说道:「好,很好,你可b爹强,爹到现在还背不起来呐。」
被严嵩一阵夸奖严世蕃把下巴抬得更高了,他说道:「你看我金J,我是我们这群里最厉害的喔~」他张嘴鼓起腮帮子抬起左腿仅用右腿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