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蓝天乾净得像被谁细心擦拭过,每一片云都像是JiNg心放置的棉花糖。我出门的时候,甚至觉得这会是个幸运日。谁能想到,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我会经历我最不想重来的一天。
那天我满心期待来到学校,准备参加下午的迎新活动,却在中午时,老师拿着手机过来找我,说我妈妈有急事找我。
妈妈的声音里没有哭腔,却有着b哭更让人害怕的平静。她告诉我:「你爷爷状况不好,医生说,可能是今天。」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收拾好东西赶往医院的,车窗外是再平常不过的城市风景,红灯、行人、车流,我只觉得所有声音都变得遥远。这世界好像还在照常运转,却不再跟我有关。
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我几乎是被爷爷一手带大的。他习惯五点起床,烧水煮茶,收音机里总播着老歌。我醒来时,他就坐在小板凳上看报纸,旁边留了一碗热腾腾的稀饭。在我长大一点,他教我骑脚踏车,用厚实的手掌护着我摇摇晃晃的背影,跌倒时不急着安慰,总是咧嘴笑说:「摔了才会记得下次小心。」
爷爷也是最懂我心思的人。我小学时被同学欺负,闷不吭声地回家。他什麽也没问,只是晚上煮了我最Ai的红烧r0U,边看我吃边说:「今天吃多一点,明天才有力气面对那些笨蛋。」
他总是用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牵着我过马路,在夏天给我削冰凉的西瓜,在寒流来临时送给我手套。他的话不多,却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最温暖的陪伴。
如今,那双手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我走进病房时,他正靠着枕头休息,眼睛微闭,嘴唇乾裂,呼x1急促。氧气罩挡住了他熟悉的脸,但我仍一眼就认得,那是我最依赖、最熟悉的背影。
我唤了他一声:「爷爷,我来了。」
他吃力地睁开眼,看了我一眼,眼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像是在说:「你来了就好。」
我握住他的手。那只曾撑起我整个童年的手,如今无力地回握。我忍不住哭了,声音几乎压在喉咙深处,颤抖而无声。旁边的爸爸妈妈都在强忍眼泪,但我们都知道,那一刻快到了。
医生说:「可以准备一下了。」我想问:准备什麽?准备怎麽告别?还是准备从此失去?这世上有哪种准备,是足够面对这种离别的?
我听见妈妈开始轻轻cH0U泣,爸爸则背对着我们望向窗外。病房的时钟滴滴答答,每一下都像在倒数一个世界的终点。
我趴在爷爷耳边,轻轻说:「谢谢你,爷爷。谢谢你一直都在,我会记得你教我的每一件事。」我以为自己还能说很多话,但喉咙哽住了,只剩眼泪不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