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你怎么不相信呢?
见宗政蔓明显不相信的模样,褚宁抓耳挠腮, 急的简直像是山上的猴子,这可是玉衡门那个死里逃生的首席弟子亲口说的啊!
她到城主府门口的时候满身是血,连手臂都被咬掉了半条!褚宁轻拽她的衣袖,想让她眼见为实,师姐你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真的相当可怖。
宗政蔓这才信了三分似的, 玉衡门首席在哪?你领我去看看。
她跟着褚宁走了片刻, 来到了一处厢房门口。
此刻房门大开,不少面熟的弟子围坐一团, 玉衡门的那位首席弟子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正气若游丝地说着些什么。
这、这是什么情况?宗政蔓睁大双眼, 微微启唇, 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刚刚得知消息的外人模样。
宗政姑娘。周洵起身, 走到她身边解释起了事情缘由。
玉衡门的这位姑娘说他们在石井中遇到了人面蛛群, 剩下的十几名弟子全部被吞噬, 她死里逃生才从洞中逃出来。
这?宗政蔓这下是真的有些不解了。
她不是把破裂符都卖给玉衡门了吗?对方这么一大帮子人,直接用破裂符层层破开石壁即可, 怎么会遇上人面蛛了?
况且玉衡门出发的还早些, 宿荼怎么有时间召来人面蛛的?
不过如今木已成舟, 宗政蔓也没兴趣替玉衡门申冤抱不平。她面上满是惋惜,对周洵道:没想到这第三层竟有人面蛛,玉衡门弟子们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灵力难以维系也是正常,就是可惜唉。
周洵的面色也颇为沉重。
毕竟是他们流云门主办的宗门大比,来的弟子出了什么事都与他们脱不了关系。虽说往届也会有弟子伤亡,但都还只是正常范围,像这般一个门派几乎全员殒命的情况从未出现过。
人面蛛并非第三层该出现的妖兽。周洵眉头拧起,越想此事越觉得其中蹊跷,或许有人从中作梗。
话刚出口,周洵便意识到不该在旁人面前说出此话。
是洵多言了。他抱歉地笑了笑,我先过去看看玉衡门首席的情况,先告辞了。
好。
待到对方离开后,宗政蔓才不紧不慢地进了这厢房。
她目光在房中逡巡一圈,怎么也没找到宿荼的身影,宗政蔓拉过身旁的褚宁问道,你师弟人呢?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见他出来。
他不是最爱看这种玉衡门的惨状吗,怎么自己做出来的成果,反倒不敢看了。
那榻上女子面色苍白,一看便知失血过多,周洵贴了些聚灵符在她周围,帮助其恢复灵力养伤。
门派中最为优质的一批苗子,就这么全员折损在流云门,想必此刻玉衡门的掌门长老都要气疯,应该已经赶来的路上了。
宗政蔓内心叹气,她没想到宿荼竟如此大胆,居然敢在九转轮回塔中,直接召人面蛛群攻击玉衡门弟子。
她看向褚宁,想知晓那位罪魁祸首到底人在何处。
谁料对方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大师姐,师弟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宗政蔓:?
她一脸狐疑,生病了?什么时候?
分明昨天那小子还生龙活虎地过来讨骂呢,怎么一个转眼就生病了,难道他是想靠装病来洗清嫌疑?
褚宁表情略微扭曲,一幅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模样,嗯,那个
宗政蔓最烦别人讲话卖关子,当即给了他一个爆栗,赶紧说!
宿荼师弟说!你昨天晚上固定住他手脚!玩的太晚了他没休息好!所以起不来!
褚宁大声重复了清晨师弟告诉他的理由,随后便发觉厢房内外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目光里满是听到八卦的好奇,连榻上的病人都不顾了。
褚宁:气氛怎么有点怪怪的?
他后知后觉地降低了音量,小心抬头时,只看到面前的大师姐怒火中烧,气的头发都要直立起来,你再胡说毁我清誉!
她怒点褚宁两个穴位,将对方那张不知遮掩的嘴给彻底堵死。
解决掉这笨蛋师弟后,宗政蔓缓缓凑近榻边,加入名为关切实为吃瓜的群众之中。
一位散修询问着玉衡门那位首席弟子,姑娘啊,你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什么不适?
没有大碍了。
首席面无血色,但还是强撑着看向一旁的周洵,人面蛛分明是高阶妖兽,就算出现也不该出现一群,我门下二十余位弟子皆丧命于此。
女子胸前的玉兰刺绣此刻还沾着鲜血,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她眼含怒火,语气咄咄逼人,现如今,九转轮回塔设置出现此等失误,流云门少掌门打算如何处理?
抱歉,是我流云门行事不周。周洵眉眼低垂,歉声道。
呵,行事不周?女子说着说着便止不住咳了两声。
她拭去唇角溢出的血痕,一把掀开被子,露出自己被咬伤的断臂,在这九转轮回塔中,玉衡门弟子齐齐殒命,我失去手臂成为废人,少掌门轻飘飘的一句行事不周便想了结吗?
周洵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已通知掌门先行暂停试炼,姑娘所需的灵药我们拱手奉上,一定竭尽全力弥补损失。
可笑。
可能是过于愤怒,玉衡门首席啐了一声,她恨恨地看着周洵,弥补?拿什么弥补?你把手臂砍下来还我吗?还是把你流云门的弟子也全数屠尽?
站在一边吃瓜的宗政蔓有些看不下去,姑娘说这话就过激了吧。
明明是宿荼那小子搞的鬼,冤有头债有主,现在一个劲儿对周洵发难算什么?
谁知这一发话,火就引到了她身上。
对!还有你!女子指着她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若不是你那劳什子破裂符,我们门派至于沦落到此等境地吗?!
我们门派若是好好待在石洞内部,也不会遇到那人面蛛!
回想起那炼狱般的一幕时,女子的身体还是会微微颤抖。
他们玉衡门手握大把破裂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那石头洞穴,本来门派众人纷纷欢心雀跃,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达第四层的门派。
谁料他们还没走两步,便莫名落到一个漆黑的井中,井深数十丈,墙壁还光滑无比,一群人以为这是什么机缘,便沿着井底行走,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一对对猩红的双眼幽幽盯着他们
回忆起师弟师妹们的惨状,女子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打颤,她伸出还残存的手掌挡住面容,呜呜的哭泣声压抑着传来。
算了。
宗政蔓沉默片刻,终是不忍心再留在此地了。
*
宗政蔓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她慢吞吞地走回千山宗休息的庭院,一路都在思考着剧情下每个人的既定命运。
自己的小命虽然保下,但除了某些细微情节略有变化外,大的方向根本没有改变。宿荼复仇的动作从未停下,宗政家父子俩的计划也顺利进行,一切环环相扣,就像盘无解的棋局。
她是观棋人,但也囿于其中当着棋子。
除了努力飞升,她再也没有别的法子来改变这一切了,宿荼或许也会死在男女主手上。
不知为何,幻想对方殒命的场景,宗政蔓的心脏就仿佛被揪住一般,莫名的酸涩。
在她发呆之际,刚才脑海中的人突然走到她面前。
黑衣少年马尾高扎,逆着光走来,他长睫被阳光染成金色,一脸笑意道:大师姐回来了?
看到宿荼的一瞬间,她当即便想到褚宁说的话。
宗政蔓气不打一出来,她踮脚揪着对方的耳朵,今天你又跟褚宁瞎说什么了?!你下回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我就把你耳朵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