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这,端木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冒了出来。
该死的,这个混蛋当初明明答应过她,每年都要进一回京师,可整整四年过去,他却一直待在南郡没有北上。
明年她便要及笄,公主一到及笄之年就要谈婚论嫁。
她不想嫁给别人,她只想嫁给他!
爱情的种子早在四年前,他们初见之时便生根发芽,懵懂的爱恋经过时间长久的发酵与沉淀更是早就一发不可收拾,即便他不喜欢她,她也一定一定要嫁给他!
而且母妃说过,父皇有意皇室与宁家这些肱股之臣联姻,她的姐姐南康公主就嫁给了平西王世子,不出意外的话,她也应该嫁到宁家的。
众所周知,镇南王宁岩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正室所出的宁如风。
换言之,往后整个宁家都是宁如风一个人的,宁如风本人更是少有的才华横溢,风姿俊朗,委实是门不可多得的好亲事。
普天之下,再没有比皇家更高的门第,皇家的公主倘若要出嫁,必然是下嫁,下嫁也有层次之分,像宁家这样的人家,就是下嫁中的上上之选。
裴淑妃平生唯有这么一个女儿,更是少不得要替她多多筹谋。
即便不成功也无任何损失。皇帝的女儿还愁嫁么?更何况,她的嫣儿与宁家小子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出格之举。只是“心向往之”罢了。男未婚女未嫁,算不得什么。
想起裴淑妃的嘱咐,端木嫣心中下定决心,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说道:“好!就依你说的办。明儿下帖子,我亲自去孟府,不过你也要陪我一起。他要是敢躲,我就天天去孟家逮他,再让太子哥哥把京城翻个底朝天,除非他出京师,否则一定藏不住!”
元筠姌早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眼见端木嫣自己想好对策,忙不迭连声附和:“公主真是好计策!藩王世子不论出京师还是进京师,都要事先与陛下禀告,公主可以让淑妃娘娘注意点陛下那边的动静,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公主就直接逮他个正着。”
端木嫣被元筠姌这一点拨,顿时眼前一亮,拍着她的肩膀啧啧称赞:“哎呀呀,真是没想到,筠姌你心思竟如此缜密,连这都想得到。”
元筠姌垂眸一笑,奉承道:“臣女也是灵光一闪,才想出这么个点子来,算不得什么。”
“你就别谦虚了,本公主很清楚你们这些世家大族嫡长女的本事。”端木嫣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常言道礼尚往来,本公主也并非小气之人,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本公主也投桃报李,告诉你一件秘密。”
元筠姌看着端木嫣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禁生出些打趣的心思,故意装出一副害怕惶恐的模样,捂着胸口心惊胆战道:“公主可要三思呀,若是什么皇室秘辛,臣女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听。”
端木嫣冷哼一声,瞪了元筠姌一眼,没好气说道:“想得美!真要是这个,你就是想听,本公主还不乐意说呢。放心,没事的,其实说起来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提前几天通知你而已,你们家早晚都会知道的。”
说着,就将端木砚清对她一见钟情,并向恭惠帝请求赐婚,并且圣旨过几天就要下发到镇国公府一副全告诉给她。
元筠姌好似被人突然打了一记闷棍,脑袋发蒙,喉咙发涩,眼神直直地望向端木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端木嫣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点头笑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元筠姌死死咬住唇瓣,心中一番天人交战,终究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端木嫣,“你果真没骗我?”
端木嫣冷哼一声:“我有几个胆子敢拿太子哥哥的终生大事瞎编排。”
太子哥哥是他们一众兄弟姊妹中最最特殊的存在,不仅是因为他储君的身份,更因为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及他对父皇重要。
母妃从小对她耳提面命,要讨好太子哥哥,要让他喜欢自己,只有这样才能一直做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
母妃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是绝对不会害她、骗她的,她也一直将母妃的教导谨记在心,所以啊,便是借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决然不敢拿太子哥哥的终生大事与人玩笑。
说完来龙去脉,端木嫣围着元筠姌上下打量,啧啧称奇:“筠姌啊筠姌,你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偶然一回搞出这么大的动作,若非清楚你的品性,决然干不出那起子惑引狐媚的下作勾当,否则我真怀疑,是否是你苦苦思恋太子哥哥不成,故意制造巧合,让太子哥哥对你一见倾心。”
原本就不算平静的心湖,随着端木嫣的话音落地,瞬间惊涛骇浪!
君无戏言。
端木嫣断然不敢假传圣旨。
所以……
一见钟情是什么鬼!
她何曾与太子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更无人询问过她的身份!
忽而想起那日孟愫儿无端邀她去怡然居赴约,如今想来,定是受太子所托前来认人。
连熟识她的孟愫儿都笃定画中人是她,这说明她与画中人像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可是、可是她明明不是啊……
那么画中人究竟是谁呢?既与她如此相像,又对元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元筠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世上怎会有如此精妙的巧合?
“公主,姑且多嘴问一句,我与那画中人,究竟有几分相像?”元筠姌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是攥紧的拳头泄露了她的不安。
“这我哪里知道,”抬眸瞥了眼日头,“我也是听母妃说漏嘴,说是太子哥哥在宫外对你一见倾心,而后派裴凌打听你的身份,又让他事后把你的画像画下来,然后托孟姐姐去认人……”
“诶,不说了不说了,”跑进屋内,抓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对着镜子梳理稍显凌乱的垂发,“反正过几天圣旨就要到你府上,届时一切都会明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宫了。”
放下梳子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确定妥当后,满意一笑,催促元筠姌送她出府。
出府的途中,不巧遇到一众丫鬟婆子送田仁家的去找大夫。
端木嫣此番是低调出宫,一众丫鬟婆子又都是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除了田仁家的稍微有些见识,其余都只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蛮货,压根看不懂自家小姐要她们走得远远的眼色,直愣愣往这边冲,因为从这边走去找大夫的路程更短。
端木嫣见田仁家的捂着血淋淋的脸杀猪般嚎叫,皱了皱眉头,像躲避脏东西一样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圆润的杏眼里满是嫌恶与不耐。
元筠姌还没来得及开口,端木嫣身边的大宫女率先上前一步呵斥:“尔等贱婢!见着公主非但不跪拜,反而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众人被这一声中气十足、气势威严的呵斥唬得浑身一激灵,也瞬间明悟过来对方的身份,忙不迭跪下磕头谢罪。
尤其拿着田仁家的被咬下来的腮帮子上的肉的那个婆子,因为要做跪拜的动作,不得不将手里的血肉搁在一边。
洁白的石板面,血肉模糊的团状物,对比要多鲜明有多鲜明,明晃晃闪瞎人眼,想不看见都难。
端木嫣看见了,元筠姌也看见了,俩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前者是觉得脏污了自己的眼,后者则是为在外人面前失礼而感到难堪。
“怎么回事?”元筠姌脸色发青,指着地面上那团血肉问道。
当着外人,尤其是公主的面,自然不能如实照说,否则传出去镇国公府动用私刑,夫人定要扒了她们的皮,尤其蕙质的身份在府中可是个大忌讳,万万不敢在外人面前说的。
可这帮子只会耍狠,没有半点思考能力的楞货,事到临头愣是想不出别的说辞,“这这这”了半天都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