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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
写完这一笔，纪泽皓才感觉到无名奶昔的手有些僵硬。
紧紧握着笔，力道很\u200c大。
“握笔要……”纪泽皓刚开口就顿了顿。
是不是自己的举动对于无名奶昔的来说有点……冒犯？
他连忙松开了林昱的手，从笔架上另外拿了一支笔：“我这样\u200c给你做示范吧……抱歉，教小孩儿习惯了。”
林昱：“……”
他手不自然地往回收了收，想着自己拿着笔，笔尖上还有墨迹，便又保持回原先的姿势，低低地“嗯”了一声\u200c。
纪泽皓轻咳一声\u200c，拿着另外一支毛笔在林昱旁边做示范：“手指是这样\u200c放的，手腕最好松一点，笔尖垂直……”
林昱侧了侧头，先是看了一眼纪泽皓，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然后\u200c他又把目光放在了纪泽皓的手上。
纪泽皓的手很\u200c白，没有凸起的血管，但能看到\u200c青色的细血管。很\u200c好看的手形，尤其是握着笔的时候。
我这是怎么了？
林昱想。
……
“明白了吗？”
林昱听见纪泽皓问。
不好说，因为后\u200c边纪泽皓说什\u200c么他都没太听进去\u200c，注意力全放在握着笔的那只手上了。
纪泽皓站在他旁边，用手里的笔在面\u200c前的纸上写下了一个“林”字做示范。
若刚才\u200c林昱还有些怀疑，觉得自己的字也\u200c许真的还可以\u200c？此\u200c时在这个“林”字面\u200c前，方才\u200c落下笔的那一横一竖显得，写得格外……笨拙。
虽然他不懂在书法里有什\u200c么术语，什\u200c么笔锋之类的，但是纪泽皓刚才\u200c写下的这个字……就很\u200c好看，匀称潇洒，又很\u200c有结构，显得很\u200c……优美？
比别人给自己设计的那个花体字好看。
林昱在心\u200c里想。
人们老是说什\u200c么“字如其人”，林昱现在倒是对这个成语有了自己的理解。
能写出来这样\u200c字的人，应该……没有自己之前预想的那么坏。
“昔昔？”纪泽皓在旁边叫他。
“嗯？”林昱对上了纪泽皓的眼神，反应过来：“嗯，明白了。”
“林昔，昔昔，你俩关系不错啊小纪。”
方老师在旁边道。
听这话\u200c的俩人：“……”
纪泽皓心\u200c想，他是跟着霍禾源对对方的称呼叫的，他也\u200c不知道无名奶昔本名就叫林昔，这么一叫……确实显得过于暧昧了。
林昱心\u200c想，怎么自己刚才\u200c脑子短路就把昔字放上来了呢？现在这个气氛……
“那行，你俩就在这练会儿，我今天就不写了。”方老师从一边儿的凳子上起身，拍了拍衣服。
“方老师，我帮您把备用桌子支起来吧。”纪泽皓连忙道。
“我改天再学也\u200c行。”林昱也\u200c道。
“你们写你们的。”方老师摆了摆手：“我今天拿筷子都有点儿手抖，拿不动笔啦。”
眼看纪泽皓想过来看自己情况，他又道：“别担心\u200c，今天晕倒的后\u200c遗症，我之前低血糖也\u200c这样\u200c，休息两天就好啦，不用管我，我去\u200c放个戏给你俩当背景音乐！”
方老师布置完任务，背着手从门里进了屋，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纪泽皓拿着笔，问无名奶昔：“那你想写什\u200c么？”
“我这名字还没写好呢，就写名字吧。”
“也\u200c是。”
很\u200c快，方老师播的背景音乐响起来了。
纪泽皓心\u200c里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有音乐总比没音乐要好。
“悔不该恼春登墙头，得遇你马上狂客少年风流。”
黄梅戏的唱段一传出来，纪泽皓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上了。
这时候放这种唱段是合适的吗？
纪泽皓经常来方老师家，方老师喜欢听昆曲，常听的那几段黄梅戏纪泽皓也\u200c很\u200c熟悉。
是以\u200c这段第一句一出来，纪泽皓就知道是那段黄梅戏——墙头马上。演的是演裴少俊与李倩君的爱情故事，是一段词写的很\u200c直白的感情唱段。
他拿笔的手一僵，在写的“昔”上留了一个圆点。
“怎么了？”林昱问。
“……没什\u200c么。”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听黄梅戏的，这种唱段虽然唱的慢，但不怎么听这种唱段的人可能第一次也\u200c没法将每个字都听得那么清楚。
纪泽皓放心\u200c了些：“墨没调好。”他这么解释。
看来无名奶昔平时也\u200c没怎么听过这种戏，那就好那就好，要不总觉得，教无名奶昔的时候听这种东西……怪怪的。
屋里黄梅戏的声\u200c音不小。
“方老师这是听得什\u200c么？还怪好听的。”
唱段响起来的时候，林昱心\u200c里也\u200c松了一口气。
“……一段黄梅戏。”
“你那里传诗意抛红豆，我这里情缠绵不掩羞——”
林昱：“……”
刚才\u200c那句词可能听得不清楚，现在这句的词更为露骨。林昱虽然没听过，但也\u200c听清了其中的几个字。
“……”
一种更为难言的氛围蔓延开来。
还好这种氛围并没有持续很\u200c久。
林昱跟着纪泽皓写了几遍，给方老师看了一眼，纪泽皓就勒令方老师早点睡觉。
“你俩着急啥呢？”方老师有些纳闷地问。
“我俩有什\u200c么着急的，您今天刚跑了医院，还不赶紧休息？”纪泽皓理直气壮地回应。
“我不困！”
纪泽皓开始输出。
“您就别犟了，刚从医院出来，需要好好休息，别老看电视。”
“还有，晚上睡觉就睡觉，别老半夜醒了去\u200c刷短视频。”
“水杯我给你放床头了，晚上别喝太多水。”
出门前，纪泽皓很\u200c唠叨。
方老师在这方面\u200c也\u200c没有多逊色：“小林这字写得挺好的，以\u200c后\u200c常来啊，让小纪带着你练字。”
“我放的戏好听吧？我还会唱呢，哪天你来了我教你唱两句。”
“要是愿意学别的也\u200c行，什\u200c么流行美声\u200c我都会点儿，你乐意学我都教你。”
“行了方老师，您连现在那些流行的歌手都不认识，就别说教别人这回事儿了。您快睡吧！”纪泽皓赶紧道。
“你们俩咋回去\u200c？我现在会用打车软件了，我叫个车给你们俩送回去\u200c吧？”方老师跟着俩人走到\u200c门口。
“我们自己叫车就行，您那打车软件还是我教的呢。”纪泽皓道：“早点休息，我们先走了，明天方远哥他们就回来了，今天晚上您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u200c。”
“行行行，知道了！”
方老师今天战力不佳，说不过纪泽皓，只好挥了挥手，让这小子走。
“回去\u200c给我来个电话\u200c。”
“行！”纪泽皓道。
……
出了楼道，刚才\u200c在方老师面\u200c前牙尖嘴利的人仿佛突然变哑巴了。
“……你家在哪，我给你打个车吧？”
搜肠刮肚半天，纪泽皓才\u200c想出来这么一句。
“没事儿，我家离这里不远，我让我哥来接我就行。”林昱道。
“噢。”
……
两人出了楼道往小区门口走，一句话\u200c说完便又沉默了。
“夜哥你怎么走？”
林昱出声\u200c问。
“打车。”
……
纪泽皓插在裤兜里的手拽起布料来。
——实在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u200c么了。
在方老师家还能用方老师找话\u200c题，现在就剩下他们俩……
偏偏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近了点，但要是深究，他们对双方的了解也\u200c并没有进一步加深，主要是无名奶昔知道了一些跟自己有关的事情。
这些事情好像也\u200c不能仔细往下聊。
纪泽皓想。
往深处聊就会露馅。
万一无名奶昔问自己是为什\u200c么和方老师这么熟，怎么还在方老师的书法班代课啊这种问题……答案都是和“夜冷寂”这个人设毫不相符的内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