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兴。宋幼湘抬手抹了把眼泪,她真不是伤心才流眼泪的,她是高兴,高兴唐桂香这辈子有了自己的人生。
彻底走出了上辈子的黑暗。
宋幼湘一哭,唐桂香也哭了,两人也不知道是谁感染谁,情绪上来抱头哭了一场。
最终,唐桂香收入了宋幼湘的心意。
没关系,以后宋幼湘自己也得嫁人,想还礼有的是机会。
咱们得一辈子这样好好的。唐桂香临睡还在抹眼泪,喉咙哑哑的。
宋幼湘重重点头,那肯定。
严志邦亲自到五星大队接了唐桂香,两人一起踏上了去往淮市的火车。
送他们上班车的时候,宋幼湘心里有些惆怅,酸溜溜的。
我发现我有点讨厌严志邦了,她把我的桂香姐抢走了。宋幼湘嫉妒严志邦。
虽然唐桂香不会因为结婚就不对她好,但一想到唐桂香嫁给严志邦,以后心里要多记挂一个人,宋幼湘心里就酸得厉害。
魏闻东也在,他是帮忙拎行李的,唐桂香准备带走的东西有点儿多。
他非常不理解宋幼湘的惆怅。
唐桂香就算结婚,不也还是留在五星大队嘛,两人分居两地,结不结婚根本没什么两样嘛。
等了一会没等到魏闻东接话,宋幼湘叹了口气,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也不懂。
魏闻东。
宋幼湘摇着头往厂子方向走,魏闻东快步跟上,他不懂宋幼湘为什么会有惆怅的心情,但他知道怎么让宋幼湘开心,年底会有一笔分红进账。
他现在在货运站工作,自己手里有台车,做事就更方便了一些。
县里的工作都交给了侯福宝,但任志扬那边的事魏闻东一直还在做。
当然,就是他想脱身,两边的人也不会轻易让他脱身。
大概这个数。魏闻东跟宋幼湘比了个三。
宋幼湘眉毛微扬,三千块!走私的利润是真的大,魏闻东现在是在有关部门眼皮子底下走私,所得利润都是要上缴的。
但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还是能捞不少油水。
咱们调整一下分成的比例吧。宋幼湘现在完全不参与,连出谋划策都没有,魏闻东一个人担着全部的风险,她实在不好意思多拿。
魏闻东拒绝,现在就比例很合理,不必调整。
怕宋幼湘坚持,魏闻东赶紧换了个话题,任志扬换单位了,调到了西边去,那边条件特别艰苦。
彭万里倒是耐得住性子,一直没有动作,直到近年关,才对任志扬的工作进行了调动。
他们这是舍得狠心操练操练任志扬了?宋幼湘扬眉道。
要宋幼湘说,早就该这样了,就任志扬那不可一世的行为态度,就都是他那些长辈给惯的。
魏闻东点头,在他跟国志杰几个的纠缠越来越深,彭万里知道越来越多的真相后,也越来越后悔先前对任志扬的纵容。
这回他们是狠下了心,准备把任志扬回炉重造。
季亚军呢?宋幼湘想起季亚军跟任志扬好像是在一个单位来着。
魏闻东一顿,有些后悔提起这事,叫宋幼湘想起季亚军这个人,他也跟着一起去了。
这回季亚军是受任志扬的哄骗,被诓着去的。
他还以为任志扬还跟以前一样,会被调到清闲的地方享福呢,屁颠屁颠主动申请一起走。
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苦。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彭万里不能跟你说吧?宋幼湘好奇。
魏闻东笑了笑,我给他们送过东西。
他的处境很危险,但又很安全,灯下黑嘛,陈东标他们也不会想到,他会公然去给任志扬他们送东西。
听到魏闻东形容季亚军和任志扬的惨状,忍不住笑起来,单位是最锻炼人的地方,他们这个年纪,吃点苦头是好事。
你这一年也吃了不少苦。宋幼湘看向魏闻东。
魏闻东被这一眼钉在原地,心跳得特别特别快,顿了十来秒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抬步追上宋幼湘。
我不觉得苦。魏闻东是真的不觉得苦。
差点死在国志杰手里的那段时间,魏闻东已经顾不得苦不苦这类情绪了,脑子里就两件事,要是他出事,弟弟妹妹的前程他不必担心。
再就是,他挺住了,宋幼湘才是安全的。
后来熬过那段时间,他被彭万里安排着送到吴响他们那边的时候,最开始天天就是挨揍,每天都是累得趴不起来,差点爬回宿舍的那种。
但他心里始终有一个信念,变强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哪怕是跟陈东标他们斗智斗勇,受伤,重复受伤,他也不觉得苦不觉得累,巨大的风险伴随着巨大的收益。
他不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普通的农民。
不甘心一辈子只能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丢面子
七六年的春节过得很朴素。
这一年对牛头山公社,对五星大队来讲,是不断发展进步的一年,但这一年里,也发生了很多叫人悲痛的事。
那些都是微渺的宋幼湘无力改变的事。
出了正月初十,马上就到了三月,唐桂香和严志邦在出发去严志邦的单位前,先和唐桂香回牛头山公社领了结婚证。
婚礼在纺织厂里办的,很简单的婚礼。
宋改凤结婚时,唐父唐母是出席上了人情的,但唐桂香结婚,宋家人只托人捎了礼,人没敢露面。
没办法,江父的信寄到宋父手里,宋家大地震了一番。
宋父一直默认江媛朝跟宋母相认,养父母那边是知情并同意的,哪里晓得对方完全不同意。
这让宋父大丢面子。
现在知道江父江母会在纺织厂替唐桂香证婚,他们夹着尾巴躲还来不及,哪里敢出现。
至于江父追讨的钱,宋父选择了装聋作哑。
三百六十块钱,宋家不是拿不出,但宋有良的工作一直没安排,宋父想替儿子买个工作。
还了江家的钱,买工作就差钱了。
江父倒也不是非逼着要还钱,但他也确实被宋家恶心得够呛,尤其是在唐家听说了宋家的一些情况后。
要是你们当时抱了慢慢走就好了。唐母知道这其中曲折的缘分,都忍不住要叹气。
宋幼湘真的是差一点就养不活,长大后身子骨还一直不太好,宋家就没好好在她身上用过心。
江母苦笑摇头,那个孩子是很不错,只能说我们两口子没有那个福气。
宋家当时不同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江父拍了拍江母的肩膀,江母冲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婚礼结束后,江父找了厂里的领导聊了一下,就领着唐桂枝先回去了,江母退了下来,但他还奋斗在一线,得赶紧回厂里主持工作。
钱不钱的,江父也不是说一定要讨回来,但宋家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初江父能够通过人介绍跟宋家搭上钱,在这里也是有故旧的,对方虽然已经调离了纺织厂,但在厂里还有几分话语权的。
又不是什么塞人走后门,或是别的原则性的大事,这事本就是宋家做得不地道。
宋父被调岗了,调到了没有一丝油水,还要经常值夜班的岗位上。
服从组织安排不是一句空话,宋父去找领导反映,得到的就只有这么一句回馈。
还是宋父的熟人跟他暗暗通了口气,他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