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季晟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许翊并无大碍, 现在三人更好奇在过去近半个小时时间里裴煦和许翊都聊了什么。
可这事儿又不好直接开口,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最后谁也没问成。
操场上赛事已接近尾声, 闭幕仪式后各班简单集合, 就地解散回家过周末。
季晟跟宋岚一起回家, 到了后又打来电话,说这个周末也在那边过,请裴煦帮忙让人送点衣物过去。
徐管家和许姨把这事儿办了,按照季晟给的清单把物品打包送过去。
徐管家到的时候正巧碰上宋岚在八卦,她坐在沙发上剥着坚果问季晟,你去检录那会儿,你同桌为什么追你啊?
季晟:送号码牌。
见徐管家来了,宋岚抬头笑着打了招呼,继续八卦,听说你同桌学习不错?
嗯,市中考状元。
剩下的内容徐管家没听到,他把行李交给这边的佣人,和宋岚说了一声便回去了。
一来一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阳乌西坠,园丁老周正在浇花,水雾腾空,生出一抹彩虹,园中那两株丹桂到了花期,桂香浓郁。
徐管家下车,绕过长廊想跟老周打个招呼,讵料在桂树的另一侧看见了祁衍宗。
祁衍宗端着一个竹制的圆形小簸箕,另一只手正从树上摘花,动作与身上那套定制的手工西装极为不搭。
徐管家刻意地干咳一声,走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祁衍宗翻了翻簸箕里的花,这些足够了。
他稍稍活动了一下腰背,往回走,去给小晟送东西了?
嗯。徐管家心想,近来祁先生越发有家庭煮夫的样子了,这要是放从前,他不会有摘桂花的闲情雅致,更不会与他闲谈。
进了客厅没看见裴煦,徐管家下意识问:太太她
楼上休息。祁衍宗把簸箕放在餐桌上,手撑着餐桌的边缘看平板上的教程,担心一会儿忘了又让徐管家去找来纸和笔,认认真真做了笔记,准备稳妥后才进厨房。
徐管家好奇他这么大阵仗究竟是要做什么菜品,可祁衍宗进厨房前放话给家里所有佣人放假。
摆明了又要过二人世界,徐管家他们最近早习惯了,通知下来后高高兴兴带薪休息去了。
祁衍宗在厨房倒腾到七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
从橱柜里挑好餐具,装盘后又精心装点一番,端上餐桌时又几次三番地更换位置,祁衍宗这才觉得满意,上楼去叫裴煦吃饭。
房间里裴煦还在睡,下午在操场上站了半天,还在生理期的她回来后腰跟断了一样,连睡觉的时候眉心都还蹙着。
在祁衍宗的轻唤中她缓缓睁眼,房间里没开灯,透过月色能隐约看清眼前之人的轮廓,裴煦揉着眼问,几点了?
马上八点。 祁衍宗按下了阅读灯的开关,又伸手过去,拉裴煦起来。
裴煦坐了三四分钟醒神,之后跟他一起下楼。
迈下最后一级楼梯,裴煦的眼睛倏地被从身后捂住。
祁衍宗附在她耳边提醒:去餐厅。
她配合地循着记忆往餐厅走,磕磕绊绊终于到了,祁衍宗先让她入座,那之后把手移开。
呈现在面前的是精心烹饪的一桌子药膳,每一道裴煦都能叫得上名字。
在梁朝时御膳房常做,她快吃吐了。
尝尝?祁衍宗坐到了对面。
裴煦拿起汤匙,先尝了一口黄芪乌鸡汤,目光流转,好喝。
那多喝点,祁衍宗倒了杯姜枣茶递过去,陆医生还给开了一道方子,已经煎好了,待会儿晚饭后你喝一碗。
裴煦捏了捏拳,暗骂陆以淮这个混球。
祁衍宗向陆以淮咨询这事儿她知道,前天三令五申不许陆以淮开药方,他也含糊其辞地答应了,没想到他竟然来了一出阳奉阴违。
裴煦微笑着开口,不要。
这药膳她多少还能硬着头皮吃点,但那苦兮兮的中药,她半口也忍不了。
当年在梁朝的时候都会偷偷倒掉。
我在梁朝的时候喝过许多次,没用的。她搅动着面前那碗桃胶皂角雪燕,浮在表面的桂花被充分混合,香气激发得更为彻底,直往鼻腔里钻。
对面祁衍宗目光迅速沉下去,裴煦刚刚说什么?
梁朝?
难道系统不在吗?
裴煦也反应过来,弯唇,系统被屏蔽了,明天才会出现。
她放下调羹,清凌凌的眸子直直撞向祁衍宗,我找到她了,就在今天。
含混不清的代词,指的只会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小一。
啪嗒一声,祁衍宗手中的筷子跌落地面,滚到了餐桌底下。
他怔神后起身,扔下一句我去取双新筷子就去了厨房
总会有这么一天,这点祁衍宗很清楚,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他现在既高兴又担忧,高兴是替裴煦高兴,担忧是替自己担忧,总体而言,担忧的情绪占上风。
明亮的厨房里充溢着草药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裴煦进去的时候闻到这熟悉的味眼眉皱了一下,随即抬头,看见祁衍宗正低头耷耳地倚着橱柜,头微微扬起,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少见的忧郁脆弱的状态。
裴煦心里被猛地被戳中,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某种取向,要不然看到这样的祁衍宗首先想到不是安慰,而是狠狠欺负他呢?
当然,她还不至于禽兽到那种地步,何况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
她走过去,牵起他的手,紧张了?
没有,祁衍宗嘴硬否认,顺势搂住裴煦的腰,什么时候约出来见一面?
明天中午,有时间吗?
有啊,在哪儿见?祁衍宗说完便俯身来吻她,明明抛出了问题,表现得却像不想裴煦回答,冗长的深吻,唇舌翻天覆地地搅动,气息一点点贪婪地攫取,体温在急速升高。
心跳也如密集的鼓点,嘈嘈切切,清晰入耳,刺激着敏感的鼓膜。
祁衍宗将人转了个位置,埋在她的颈项里亲吻她的耳廓,坠入疯狂的边缘,粗重的喘息声中掺杂地一丝倒吸气的声音让他如梦初醒般停下来。
裴煦额头抵在他平直的肩上,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低低喊了声,疼。
她松开其中一只手去扶腰。
裴煦要强,极少喊疼,祁衍宗是知道的。
脑海中那些混杂的心思瞬间没了,他将人抱起,出了厨房。
他本想把人送回主卧休息,可裴煦说她饿,最后他也只能再把人送回餐厅。
裴煦坐上椅子,被撞到的后腰还隐隐作痛,她撑着额头,这会儿气息还是乱的。
祁衍宗深深自责,急切问她情况。
没事,裴煦捏了捏他的手,吃饭,待会儿该冷了。
祁衍宗又去了厨房,这次没在那儿滞留,出来时手里多了双筷子。
大概是害怕场面再次失控,吃饭的过程中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小一的事。
饭后,祁衍宗端来一碗温好的汤药。
裴煦把药推远,不要。
祁衍宗难得和她对着干,又把药给推了过去,必须喝,陆以淮说了,这药方很灵。
裴煦重复之前的动作,扬着眉眼,我不信。
我陪你,好不好?祁衍宗继续和她商量。
裴煦铁了心不喝这汤药,她摇头,并提出条件,你把这汤药倒了,我把小一现在的身份告诉你。
的确是令祁衍宗心动的条件,可他立场并未因此动摇,明天见面时总会知道,也不差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