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把手臂伸到后头去, 修长的手在贴近墙边的床侧勾到男人的衬衫一角,然后拿住它,伸手举高。
方成衍接过, 穿上以后, 匆忙下楼去了。
韩秘书站在一楼门口, 正饶有兴趣地环视茶庄里头的环境,见到总裁出来,才走上前:
方总,公司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他把话说得很委婉:咱们待小半月了,是不是该买机票了了?
他看到方成衍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情。
韩秘书问:您担心那位?
很明显,是这样的。
方成衍听完他公司汇报的事,最后撂下一句:
等我消息,我现在告诉他。
男人转身上楼,踩在泡酥软的楼梯上,脚下的木板便随着他一步步,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方成衍完全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向对方开口,说什么。
他很清楚地记得初见对方那一天。宋知和朋友打电话时,他就坐在茶案对面,看到小店员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受伤神情,听到他很坚定地告诉别人不会再回家。
而现在。
这些话真是难言极了
方成衍喉结滚了滚。
一层楼梯拐过弯,再上不到十节,便能走到二楼房间。
踏上最后一节,卧室内的画面便全然收进眼中,方成衍眼前的一幕十分美好。
卧室的床对着大窗,空气里浮动着游离的尘埃。阳光穿过玻璃,洒在一副白皙的躯体上。
宋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从床上横过来,完全呈一种摊开的状态。
他脚抵墙壁,干脆被子也不盖了,放肆地赤身仰着,可人又是一米八三的个子,一米五宽的床,根本盛不下他,所以上半身悬在床边。
搭在床上的两条腿白嫩瘦削,无有瑕疵,哪怕是从小捣蛋,也没受过任何磕磕碰碰,留下什么印子来。脚型漂亮,指甲修剪得圆润,脖子上的胸锁乳突肌部位,因为仰头的动作被拉长
整个人东倒西歪,是任何家长看到以后,都想劈头盖脸训他一顿的程度。
可他实在好看得不像样
方成衍在门口站了许久。
宋知发觉对方已经上楼,却迟迟不过来,在床边倒着看他:怎么了?
男人说:我们要回去了。
那边对着手机嗯了一声,翻身起来。
被子被修长躯体拧得乱七八糟,背沟线条勾勒得优美,他浑然不觉,抬头问:
买票了吗?
没有。男人顿了顿,秘书刚才问你的身份证号。
我发你。
宋知打开男人的对话框,手指劈里啪啦打过去。
他说:你转发给他。
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
好。
那边平静地回应完,又倒下去了。
我这两天收拾东西。
宋知似乎很无有所谓,盯着手机,表情淡然,与平时无异。
但方成衍很清楚,他现在会是怎样的心情。
方成衍还不知该怎样宽慰他,只听宋知手滑,手机啪地砸在他脸上,宋知痛呼一声,猛地捂住脸:操。
他捂着鼻子,又把手机拿开。
方成衍觉得好笑,走过去,手指微微掰开一点倒挂之人的下唇,露出洁白整齐的下齿,嘴唇贴上去,轻轻舔。弄里面藏匿着起来的柔软舌尖,交换一个潮湿的吻
亲完后,宋知就起来了。
他飞快套上短裤,下床。
去做什么?方成衍问。
收拾东西。
小茶爷说干就干,下到一楼,先走去茶案后头的货架,把粘了一点浆糊的麻片纸条轻轻从每一个容器的壁上揭下来,收在一块放好。
他倒出里头的茶叶,把空罐子摞在一起。单是放茶叶的罐子,就有五十余个。
又接来两盆清水,洗干净所有东西,收藏的茶杯也摆了一地
有紫砂储水大肚圆形杯,有青瓷碎纹的,有通体呈淡绿色的琉璃杯子,如羊脂玉般通透的白瓷杯,甚至还有杯身金镶细银的,画着一些古香古色的图案。
东西个个精巧脆弱,需要轻拿轻放。这都是宋知从市场淘来的,上至十几万,下至几块钱地摊。小茶爷审美独到,把它们摆在一起,观赏性十足。
都带走。宋知对男人指指他的茶案:还有这个。
下午,方成衍叫了运输公司来。
两个快递员一人一边,抬走一张精美的茶案,又抱起几个牛皮纸箱子放到卡车后排。
方成衍走过去填写地址的时候,宋知心底忽然涌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回头看了一眼茶庄,看到大厅里只剩下一些架子,忽然觉得它格外空荡
在方成衍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底才闪过一丝堪称复杂的情绪。
翼德在茶庄后门和别的狗玩,隔着老远看见宋知发愣的模样,停下来看他。
几秒后,宋知收回视线,转身发现街口的黑土松狗,跟它对视起来。
黑土松被他一看,眼神游移不定,扭头在垃圾堆里嗅嗅。
它垂头嗅了几个东西,又扭头看宋知一眼,最终还是慢吞吞地过来了。
大概能察觉到小茶爷情绪不高,翼德的前爪已经站在台阶上了。
宋知朝它勾勾手指头。
翼德凑过来,很通人性似的,跑到他身边呕呜两声。
宋知不嫌弃狗刚刨过垃圾堆,还低下身,一言不发地跟它握爪。
方成衍填一写完商场的地址和对接人的联系方式,就过来找他。
宋知蹲在台阶上,手搭在翼德的脑袋上,看上去心情低落。
东西会寄到原来送你的商场。方成衍说。
在商场挑一间合适的门店,你可以照着你这里的原样来。
方成衍甚至给他出示手机上的照片:这些天我看了,只找到一个装修结构相近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宋知抻头过去看,粗略扫过一眼,觉得还不错。
翼德吐着舌头,在两人身边打转。
方成衍收回手机,他非常能体会到对方现在的心情,但不管怎样,男人的目标非常坚定。
把人带回去。
才能永远看见他,不是吗?
商场什么时候都可以投入使用,这些天招位投租的信息还没放出去,等你先选,我等你开业。
宋知在地上蹲着,伸手来抱男人的腰。
方成衍揉揉他的头发:希望你能满意。
当然满意。宋知鼻音囊囊地回答。
我怕你伤心。
那多少是得有点
以后还来,我们一起。
不用,都说跟你走了
方成衍的手在宋知的头发上抚得更轻柔:这么待见我?
那可不。他抽抽鼻子,把脸埋在方成衍左腿上。
不待见你,我小茶爷会搭理你?
他是真伤心,却还在这里说葛话。
方成衍觉得心疼,两手托起宋知的脸,后撤一步,大俯下身。
吻便落在额头上。
宋知乖巧地待着,在吻继续下落的时候自然地闭上眼睛。嘴唇相接,轻轻咬磨,舔湿之后,才开始缓慢地启齿探进,温润的舌尖缠绕摩挲,逐渐加深方成衍的手轻轻抬起宋知的下巴,要他头仰得更高,津液分泌不断,宋知情难自持地吞咽,喉结滑了又滑,不断发出细小甜腻的哼声。
直到男人亲得他头脑一片空白,意识就要沉沦的时候,宋知忽然想起什么,一边继续仰头,一边伸出一只手,在左边的空中摸索。
摸啊摸。
终于摸到一只狗嘴,再上移。
然后,把狗的眼睛挡住了。
翼德: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