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衍只要知道宋知在这儿,他不会不把公司还给您的。
秦淮露出疑惑的神情,他的关注点一向不同于寻常:怎么?
你也喜欢他这张脸?
秦淮歪歪头:被我说中了?
没有。
程开祖。秦淮打断他,你还想为他说话?
他嘴边的笑纹如同波浪,向外推出:我以为你很清楚自己长的什么样子,怎么还敢肖想人家白天鹅?
程开祖慌乱地看向宋知,生怕对方会觉得恶心。
他出生贫穷,长相奇丑,以至于对漂亮的脸蛋,很有珍惜的欲望。尤其是,像宋知这样的,对他和声和气说话的、不会随意轻蔑人的漂亮人。
尽管纳税大会那天被当面拆穿,但程开祖还是不准备对宋知下手,连同他自己都想不通,这种没来由的好感从何而来。
秦淮像在看一出好戏,他继续端详宋知的脸,审视的目光如同鹰瞵鹗视:
嘶。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你这么会祸害人?
那把它先划花,再让你死,怎么样?
他的刀尖抵在宋知的下唇,已经没入一寸,绯色的嘴唇下凹至无色,又从那里逐渐渗出血来。
宋知手攥成拳头,忍着疼,动也不动。
秦淮收回刀子,目露凶光:再不听话,可就不是这样了。
他拨给方成衍。
紧紧盯着宋知,放到他耳边。
宋知睫毛颤动,看向别处,势有不开口说话的打算。
手机嘟嘟了两声,被方成衍接住。
一直过了五秒。
两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秦淮太阳穴上青筋跳动,低声道:跟他求救,快点!
宋知不屑地看对方一眼,要用他当诱饵把方成衍叫来,换自己一命。要是真这样,还不如让他真就死在荒郊野外算了。
我叫你说话!听到了吗?秦淮眼神冒火。
程开祖也看得心惊胆寒,杜修凡半个手掌心还在石灰地上丢着呢。
小老板真不怕?准备不吭一声?
那头立刻觉察到不对,男人心慌地反问一声:秦淮?
秦淮怒火一上来,便无空理会要做的大事了,他嗤笑一声,连感叹三个好。
他气得要死,反手甩了宋知一耳光。
这一巴掌力度极重,宋知瞬间口角流血,连人带椅子摔到地上去。他从没挨过耳光,现在耳朵嗡鸣作响,浑浑噩噩,还在心想,是不是昨天打别人耳光打多了,今天轮到自己遭报应。
还不说?
秦淮握住椅子,把它扶起来,又立刻往宋知脸上抽过去。
宋知闷哼一声。
这一下,他的脸迅速肿起,肿着的地方总体呈红色,但皮下又泛青,隐隐约约可见血痧。
你在找死!!!
那一声闷哼让男人的心瞬间揪紧,面容勃然变色:
秦淮!
方成衍急迫地喊:你想要什么条件,只要肯放人,你说!
我都答应,但你要敢继续动他一根头发,一切不会做数!方成衍无法遏制自己的怒火,在电话那头已经濒临嘶吼了。
秦淮怒了笑,笑了怒,叫人根本捉摸不透。
刚才害怕成那样,现在都不肯开口求方成衍,做好必死的决心了是吧?
他拽起宋知的头发,把人从地上掀起来,见他的下巴上蹭得全是血,一侧的脸已经鼓得很高。
却还在冷眼看他。
秦淮投以有趣的打量。
方成衍的小情人,怎么会倔成这样?
第91章 何不见天
真有骨气。他夸道。
眼睛紧紧盯着宋知, 连同腮帮子也因兴奋的快意而微微颤抖:但是,你可能有所不知。
我除了喜欢收集文玩之外。
最大的爱好,他把刀子重新贴在宋知的脸颊, 轻声说:
就是熬鹰。
程开祖明显一愣。
在北京话里,人们把熬夜打趣儿地称之为熬鹰。殊不知,在多少年前, 它指代的只是一种相当残忍的消遣方式。
在秦淮很小的时候, 他总爱跟在那些喜欢驯鹰的大人身后,看被捉住的鹰在铁笼子里挣扎扑腾。他觉得有趣极了,能从白天看到夜里。
等到鹰精疲力尽的时候,它会在笼子里瞪起两只血红的眼, 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怒视他。那是秦淮最想要拍手称快的一刻。
几家大人轮班倒,不许鹰进食,更不许它睡觉。
秦淮每天晚饭都要跑去看,看它们的羽毛因为剧烈的反抗而逐渐脱落、喙上啄出血痂, 看它们一天天被消磨意志
秦淮直接挂掉了拨给方成衍的电话。
这举动叫程开祖看得直心慌:
秦董。
您?
怎么?对方轻飘飘地反问。
早该知道的!程开祖一张老脸骤然绷紧。
老疯子! 程开祖开始怀疑自己几个月以来的努力。他的公司还能重建吗!?
都已经是亡命之徒了,还不为自己往后的事而盘算,反倒由着自己一时兴起,直接把绑票变成纯粹折磨人的性质!
程开祖看得焦急万分, 恨不得把秦淮一脚踹开, 自己打给方成衍。
看着倔强的宋知, 他焦灼地静候在一旁, 一度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二百公里之外。
方成衍立刻开始了行动,他联系技术公司对号码的通讯卫星地址定位部署,发动所有的人力资源, 对这些位置一个个排查, 再进行匹配。
但技术人员告诉他, 这些工作最起码需要一小时的功夫。
可男人根本等不及!
一想到宋知现在落到秦淮手里,他便坐不安席。
焦急与怒火一齐涌上心头。
方成衍此生最痛恨坐以待毙、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一边让技术人员尽快解决,一边开车疾行到古文玩地下拍卖场,假借要购买山水画的名义,在前台冒充买家,把两个管理者约了出来。
方成衍被安排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办公室,他盯着墙上慢慢转过的秒针,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门打开了。
门前的立式四面屏风后,走出两个人。
来人一看,办公室里坐的是方成衍,皆是一惊。
我说是谁呢。其中一人开口说,还真以为是来买秦董的画。
另一个也在干笑:方总裁找我们什么事,要用这样的借口?
方成衍开门见山:我想知道,秦淮的工厂在哪里。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什么工厂?
方成衍:山水画。
呵。
真是不好意思,方总裁,我们只负责商品的交易,至于画是从哪里来的
没法告知啊。
另外一人附和:对,我们两个闻所未闻。
见方成衍还在阴沉地凝视他们
方总还有别的事吗?
我一直听说有个拍卖场,也想关心一下
你们这里的生意。
如果今天帮到我。方成衍抛出诱饵,以后我也许可以提供拍卖地皮的机会。
谁听了也不免要为之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