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女婿,错过了,还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惜。
她感叹一声,又起身给小叔子晾一杯开水。
倒着倒着,忽得从眼前的水流和升腾的蒸汽中,冒出点昨夜的回忆来。
陈正蓉当时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走进房间里时,在床头灯昏暗的视线里,小方和小叔子两个人在床边手牵手的模样
难道
陈正蓉忽然不敢再细想。
整整一上午,宋知在半睡半醒、意识模糊的状态下,被大嫂狂灌了一大暖瓶的水,他喝水喝到差点要失去自主吞咽能力。全程睡睡醒醒,厕所不知去过几趟。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之下,医生中午再来检测的时候,宋知血液里的毒素已经少多了。
可人依旧高烧未退。
医生告诉他们这情况还算正常,并叮嘱他们药的吃法:等回去退烧就行。
好,有劳医生。嫂子把对方送出病房外。
宋知明白,他们这该是要走了。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病床上坐起来,继而病恹恹地靠在床头,感觉自己像被小火从里给炖熟。
回去吧。
嫂子看向病房的钟表:都快一点了,我赶紧回去做饭。
小方,不然你也来我们家凑合一口吧?都麻烦你一上午陈正蓉说。
去家里吃吧。男人告诉她,老爷子那边也做好饭了,在家里等着。
准备得这样周到。
陈正蓉真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
方成衍俯低身体,手绕过宋知的腋下和膝弯,旋即一把抱起,往外走去。
走廊上,身边有经过的护士在说:发个烧,怎么跟照看产妇似的。
宋知听得很清楚,满脸通红。
但无力反驳。
快进来,快进来。方长云打开后车门,方成衍从主驾下来,再把人抱到餐桌旁边。
老爷子在餐桌旁站着,对宋知憔悴的脸打量半天:怎么弄的这是?
怪我啦!不该硬要你出去。他又说了一顿方成衍:叫你去领人玩,你这个年长的怎么也不把小的照顾好!
宋知嘴唇发干,过了半天,才开始说话:不怪成衍哥,是我硬要喝的。
我还非要人家喝来着。他说话断断续续,听上去没什么气力,幸好成衍哥拒绝了。
他倏地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不然,我俩就得作伴躺着了。
宋知这样一贫嘴,陈正蓉发觉他精神是好了点,笑骂道:呸呸呸!说什么呢!
保姆大姐把饭呈上来,她炒了几个青菜,还做了滑菇鸡丝粥。
香味淡淡的,滑菇点缀白粥,看上去十分养人。
宋知尝了几口,方长云在他对面坐着,嘴里便又开始絮叨了:以后出门一定要注意,不要瞎喝酒。
就是喝酒也不能喝那些呀。
他把青菜往宋知跟前凑凑:看这小脸红的。
一顿饭,三个人几乎是围着他吃的。
宋知懂事,粥吃得也极为配合。
一碗粥,一会儿就见了底。
老爷子看着干干净净的碗,终于满意了,随后叫宋知去楼上休息。
还睡你原来那个屋,被子我让保姆换了。
这次不会热着你的。
宋知被嫂子扶着,正要上楼,脚步却骤然顿住,问他大嫂:几点了?
你甭管了。
陈正蓉知道他还在惦记别的事。
他朝着电子钟使劲睁大眼睛看,看不清,又去看方成衍手上的腕表。我要是睡着了,记得叫我起来。
宋知重回到这间熟悉的卧室里。
一推门,阳光明媚,窗户开的位置采光极好,比宋知在茶庄二楼的卧室大了两倍不止。而且床上用品质量特别高档,他躺下时,枕头和床垫微微回弹的那一瞬间,陈正蓉看着都感觉舒服极了。
被单都是新洗过的,带着好闻的香味,宋知上午出了一身的汗,身体黏黏糊糊的,在干净的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晕晕沉沉地下床:我要去冲一下。
发烧呢,怎么能洗澡?
我去把浴暖开足一点。男人说着,去了浴室。
几分钟后,水也放好了。大嫂就要跟进,却被男人的身躯挡住了。
方成衍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热水,还有药片,告诉她:我去吧。
你他身形高大,陈正蓉要仰着头看他才行。
陈正蓉觉得自己去确实不合适,但是,又怎么能麻烦他呢?
她怔怔地看到方成衍跟着宋知身后,进了浴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浴室里。
宋知已经把自己脱光了。
白皙修长的躯体赤脚站在中央,宋知人很瘦,小腿非常细长,白嫩嫩的腿一迈,踩进浴缸里。
宋知抱腿在浴缸坐下,脸色红润,意识游离。
一会儿说:成衍哥,我热。
一会儿说:成衍哥,我冷。
方成衍好不容易为他调到合适的温度,他又开始委屈地抱怨:水太多了,往外放点。
凉水热水掺来掺去,已经攒积到超出浴盆的高度。水不住地往外溢,整个浴室温度高得仄人。
人真是烧得糊涂了,来回反复,新的要求一条一条地往外蹦。
方成衍只得凑近了,挽起袖子,去水里摸索放水的开关。
结实有力的手臂露出来,但挽袖子的举动并不顶用,水实在太深了,方成衍摸索摸不到,而且塞子处沾了水,也不好拔起。
烧得晕晕乎乎的小茶爷静静趴在浴缸边,凝望男人专注的模样。
不在这儿。他吐息火热,胸膛不断起伏:往上。
男人神情专注。
再往上一点。
他眼皮沉沉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但脸上却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摸到了吗?
方成衍的大手骤然停顿。
这个地方。
宋知刚要笑,却猛烈地咳嗽起来。
方成衍宛若僵住一样,眼神深邃,从他深黑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在遇到宋知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类型是矜持、收敛的,可哪知道,自己每天都快被对方这种浪荡的劲头勾走了魂,他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
人都糊涂了,还在这里勾引人。
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地放冷水,男人把手臂从水里拿出,一只衬衫袖子全湿透了,水不住地从衣服里渗下。
他沉默一会儿,把一旁晾好的水端来。
别闹了,喝药吧。
嗓音莫名有点沙哑。
宋知皱起眉头,趴在浴缸上,无力地看一眼那把药片,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