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蘅暮,原来苏明珠的胞姐叫焉蘅暮看来焉太傅喜欢贺梅子的词。【1】
朕承认最初确实有这方面打算。毕竟朕死后,太傅的态度直接决定朕的遗孀是否能在后宫立足。京中的贵女,朕考察过,都不堪用。齐胤目光炯炯地看着宋韫。
「用」这个词过于功利。
宋韫别开头,避免和齐胤视线交汇。
到底是九五之尊,筹谋深沉。草蛇灰线,埋伏千里。到现在,终于肯对盟友坦诚当初算计。
盟友,本就该因利而聚,利害分明。宋韫,不过是因为长了一张凑巧的脸,才有资格在这里,听齐胤陈述他对自己的利用。仅此而已。
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兴致所至,随口讲来调侃的玩笑话。说了再多遍,也不能成真。哪有皇帝真的会对人一见钟情呢,哪怕那个人有张多好看的脸。
仅仅只能是堪用而已。
甜言蜜语不可信。别吃糖,会蛀牙。
只要他说不会伤害家人这一条是真的,就好了。
宋韫暗暗攥拳,指甲陷进掌心。
猫瞳里闪过宋韫愕然失落,蹙眉抿唇又回归淡然的神色变换。
齐胤竖瞳变成圆形,别哭啊,朕没法给你擦眼泪喏,满手都是毛,不对,是满爪。
黄彤彤的猫爪伸到眼前,宋韫思绪瞬间就飞了,侧过头去,我我哪有要哭
齐胤轻叹一声:话还没说完就开始置气,遗孀可真难伺候。
宋韫嗔他:什么遗孀说正事!
太后就是朕头等的正事。齐胤抬爪按在心口,朕幼年曾在妙峰山带发修行为国祈福,修炼出一颗寡欲之心,可瞧见太后那夜,全毁了。这颗心,好像被太后偷走了。但朕又能感觉它还在朕胸口跳,而且是活蹦乱跳,跳得朕满心满眼都是太后。
宋韫听得怔怔。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时日渐增,此情难减。到现在,是时时刻刻都割舍不得了。齐猫猫双爪搭上宋韫手背,你我夫妻一体,不是玩笑。唯有太后,才可以心腹相托。你,是朕唯一信赖之人。
宋韫脸瞬间就红了,从猫爪下抽手,攥得罗裙起褶。
我我是男人!
齐胤:这不是巧了吗,朕也是。朕和太后竟如此般配!
宋韫脸烫得说不出话。
虽然入宫前和父母夸口过皇帝会喜欢自己,但当时只是觉得齐胤虽为帝王但性情随和礼贤下士,会爱惜人才,对自己委以重用哪知道会到这种地步!
半晌,宋韫才吐出四个字:无稽之谈!
哪有两个男人谈情说爱的!即使自己名为太后,穿着罗裙头戴宫花,也是真真实实的男人!
宋韫脸红似绯云,颊边的景致比眉间胭脂痣更夺目,齐胤抖了抖耳朵,怎么会是无稽之谈?太后读书还是不够,难道不知有本《弁钗》?
铁牛是资深的话本读者,各种本子都有收藏。宋韫偶尔也会和她一起看,怎会不知道这本,剧情可谓跌宕起伏回环曲折,堪称一绝。
但齐胤也读这种世俗故事?宋韫还以为他只会读帝王之书,学治国之策。
孤例不可证。陛下不妨再读《宜春》。宋韫用微凉的手背揾了揾脸降温,却听见齐胤答道:朕不是书中那些不贞不义之人,不会落到那样下场。朕为太后守身,可不是一句空话。
宋韫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烫得头脑发懵。
这本他也看过?
难怪能随口说出那些混账话。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对,齐胤看起来就是个登徒子。
真可谓表里如一,孟浪透了。
反正反正不能胡言!宋韫捏起纸笔,想再写几句,嘱咐裴季狸不要让宋翊过多参与免得横生枝节,脑子里却都是齐胤刚说的话,根本组织不出其他的句子,便将笔一摔,你写!让裴季狸照看好宋翊!然后逃也似地钻进被窝里蒙头装睡。
齐胤朝床那边喵了一声:朕只有爪子,怎么写啊?
宋韫听见了也装聋子哑巴。
装睡装着装着就成真的了,半夜宋韫醒来,猫睡在怀里,枕边放着一沓笔画简单的图形。
姑且称之为画,人物画。
真是好画。
好就好在,画上的人有鼻子有眼有嘴,眉毛不多不少正好两条,实在难得。
无需拟题落款,眉间一点,宋韫便知道画的是自己。
就是丑得离谱,比陈直筠的诅咒布偶还离谱。贴在门上,都省了请钟馗。
旁边题了两句诗
「床头猫猫近相顾,一见知卿即开颜」【2】
字迹虽不算工整,但字体飘逸处处显锋,猫爪能写出这样的字实在不易。可内容嘛好好的诗改成什么样子了
宋韫脸上烫得厉害,目光偏移,闭着眼假寐的齐猫猫周身都是黄的,只有右爪上、尾巴尖上染着墨色。
作者有话说:
我老婆是男的,我也是男的
齐胤:我们绝配!
「1」出自贺铸《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飞云冉冉蘅皋暮。
「2」原诗是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第23章
是爱(倒V开始) ◇
好疼,要韫韫吹吹
裴季狸的医术, 果然是晏国翘楚。
在他带领下,太医院很快就研制出应对「瘟疫」的良药。
将解药淬炼提取,融入纸墨和馅料。勾勒着栩栩如生五毒图样的符纸和五毒饼散发到百姓手里, 药到病除,不利晏国的谣言也止息。
在裴季狸的授意下, 京郊官吏发放解药时不经意提起,这都是太后怀着身孕, 日夜祈求上天才得到的赐福。五毒饼也是太后亲手做的。
新的说法流传开来, 街头巷尾都在传言, 说宋韫所怀才是真龙天子,是能将晏国带往强盛中兴的天命所归。
齐俦欢喜皇后怀孕没两天,又高兴不起来了,坐在乾明殿上,咬着牙封赏了裴季狸和太医院一众, 到宋韫这,赏无可赏, 冷笑道:民间都盼着太后生下麟儿, 朕也希望早日退位让贤。
说出这话,原本是指望群臣回应忠臣不事二主。但声音是有,却实在缺乏诚意。其中要数焉云深桀骜,眉目里都带着不臣服的意味。
还有裴季狸。御马监和司礼监都在他手里, 钱权在握,京畿营防也在他掌握中,实在令人忌惮。
这两人铁了心站队宋韫,这天下迟早要姓了宋。
齐俦下朝回到御书房, 吩咐心腹太监:召继清道人来!
继清匆匆赶来, 献上刚炼制好的丹药, 禀报近日所观天象。
齐俦服下丹药血脉上行,凝目握拳,喊了声好!
继清说朕才是天命所归!朕是真龙天子!宋韫终究不是朕的对手!
哪来莫名的忠诚追随,那些佞臣不过是想拿捏另一个更顺手的傀儡。唯利是图便会为利而散,只要将其分崩离析,这晏国江山还是他齐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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