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蹙起眉头,回过头看着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一贯云淡风轻的神色也终于有了变化,
芸娘?!
芸娘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擦掉脸上的汗和血,她肩头还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护卫。
像是见到队伍终于松了口气,护卫滑落下去,就在她双腿发软,快要站不稳时,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胸膛将她拉入怀中,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芸娘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双目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抬头望着身后人,嘶哑着嗓子道:
我们截住了向景王报信的人,不能再往前走了,有一千五百人埋伏在北边山腰。
作者有话说:
今晚十二点前还有一章,最近不敢看这篇文评论怎么破,嘤感谢在20220510 20:37:11~20220511 21:0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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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进延绥
顾言飞快地看了一眼那封信, 又看了看面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大人!
杨望心下一急,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要拉开战线, 这就是兵阵,现下敌人在北面布下了数倍的包围圈, 他们就是有力也发不出来。
宵小之辈。却只见顾言扶起芸娘, 目光眺望远处, 随即号令即下, 叫人都弃马,上山!
杨望一愣, 一下没明白这位年轻监察使要做些什么,他目光冷冽, 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话里透着化不开的寒气,
攻寨。
杨望恍然大悟, 对啊,对方光埋伏就出动了千人,那寨子里肯定剩下的没几人。
一行人趁着夜色上了山, 悄然无息中,这场危机中的被动方与主动方悄悄发生了改变。
队伍走到山顶,果然一路上只杀了几个夜间巡游放哨的, 畅通无阻。等到这几百号的精兵凭空出现在寨子口时,如一片平静的湖水,忽然被唤醒, 这寨子里的青壮都出去了, 只留了些老弱妇孺, 一时间哭喊声四起。
大人!有人从后面跑了
顾言望着这座山寨, 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话音冷冷地飘散在风中,
让他们去通风报信,派人伏击在半山腰处,若有民兵赶回来,一个不留。
而在这同一片漆黑的夜空中,不远处埋伏在半山腰的人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其中一人对王左桂道:
大哥,是不是那些官兵发现了什么。
有人在旁反驳道:怎么可能,咱们早两日就伏击在这里了,一点风声都没走,连甘肃王爷那边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晓?
王左桂看了一眼山下,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从旁边的人手中接过一个酒袋,倒了口酒,一抹下巴,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发现了又怎样,朝廷派来的人,不过是个掉书袋,真是可笑,三边总督付廷这么些年都奈何不了我,派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后生就想剿我的兵
就是,做梦!
他的话刚说完,周围的人就哄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就有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山。
大,大哥
又怎么了,报丧呢。
王左桂不耐地起身,神色多少有些疲惫,自从有了山头,这几年没怎么亲自带兵打仗,这么连夜打一回伏击,身子都有些吃不消。
寨子里着火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望向那不远处的山头,只见那浓浓黑烟烧得浑身发寒,明明没有天亮,却照亮了半边天,像是舌头都僵在了原地,没人再能出声,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们,他们妻儿老少可都在那里。
大哥!大哥!不好了。
几个人从山下跑上来,浑身都是血,王左桂看向来人,眼睛都直了,
那个朝廷来的官带着人,打到了寨子里,人,人全被抓了!
芸娘举起水囊,给那受伤的护卫喂了口水,他抿了抿嘴,目光闪烁,
多,多谢夫人,今日没有夫人,我也活不下来,只可怜我那几个弟兄。
别想那么多。
芸娘拍了拍他的肩膀,
活着就好,死过一回你就知道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
这一路走回来颇为不易,虽然她那引敌出来的法子起了作用,可想到后来护卫和那几名死士厮杀时的惨烈,芸娘也是心有余悸,她坐在块石头上,垂着脑袋,只见一个阴影落在眼前,芸娘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无波澜的眼里,仿佛和这半边夜色融为一体。
顾言瞥了眼她一身血色,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这时只听人报;
报!伏击大获全胜,那些民兵见到人后就四散而逃,剩下的主力全部生擒。
芸娘见顾言敛起神色,瞟了她一眼,转身走到寨门前,远远就见杨将军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他们大多都是一身粗布衣衫,身上的装备也是五花八门,显然是起义造反的杂牌军。
快走!别耍滑头!
杨望见到顾言,单膝向下一跪,
末将请罪,那王左桂交战中狡猾多端,仗着熟悉地形,有两个人护着朝北边跑了。
杨望说完,略微抬起眼,火光映着面前那张白璧无瑕的脸上,似没有什么表情,杨望却不敢吭声。
经此一役,他知道眼前这位大人,别看喜怒不形于色,却绝对是个谋略在腹的狠角色,听闻他早年全家被牵连太子案,愣是一路从流放中挺回来,难怪年纪轻轻便已是裕王的心腹,若是假以时日,以这般魄力,必是个手握权柄的大人物。
只听他冷然道:这算是功过相抵,但没有下次。
谢大人。杨望松了口气,他看了眼身后,大人,这些民兵怎么办?他们都说愿意受降,要不要带到宜君
我不是说了,不招抚,不受降,就地处决。
杨望一怔,声音都在颤抖,
大人,这,这杀降不大好吧,传出去怕是
自古以来,杀降就没几个好名声的,这位大人可是个文臣,手段这般狠厉,他想做什么?
你敢保证王左桂不会卷土再来吗?
杨望一愣,看着面前的人,只听那金石般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我就是要让他们这些流民知道,只要我顾言在这西北一日,他们若是再敢反,便是死路一条。
天色从昏暝转到透亮,芸娘回到了马车上,脑袋一歪,就开始打盹。
一闭上眼睛,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就浮现在她的眼前,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当时到底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等到脱了险,那些厮杀鲜血四溅的场面才铺天盖地而来。
这外面的世界比她想得宽广,也远比她前世在院子里见到的勾心斗角来的残酷。
迷迷糊糊间,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一阵风吹了进来,似乎一个人影带着凉风坐在她身侧,紧接着有个温热的帕子拂过她脸颊,替她擦去沾染上的血腥味,那声音带着些寒气落在耳边,
怎么想着自己跑回来送信。
我会骑马,旁人送不如我送的安心。
芸娘还有些迷迷糊糊,带着些鼻音道:
本来一路无事,走得好好的,结果半路上突然遇到人埋伏。
埋伏?
顾言眉头一皱,手中的帕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