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顿了下,似和门边的人商量几句,递进来一个木桶,芸娘只看了一眼,挑起秀眉,抬起下巴,满满嫌弃道:
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在马车里方便?
事真多,有的用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门边的人似有些不耐烦,芸娘截住他的话头,
诶,我虽是你们绑来的,可到底不是个随便的什么物件儿,若是我哪里不舒服,你们也不落得好。
门边的打手听到这话,心里也泛起嘀咕,陆府大小姐只叫他们绑人,却没有说对这人真的怎么样,万一她真是个什么重要人物,岂不是将来倒霉的是他们,打手皱起眉头,对身边人道:
带她去驿站里,跟紧点。
芸娘松了口气,蹭着车边下了车,跟着人到了驿站后院的茅房外,这驿站的茅房底下就是猪圈,芸娘进去转了一圈,瞄准那矮墙,双手挣开绳索,一撑就要做势翻过去,可脚下一滑落下了几片碎瓦,这动静引起门外边的人心疑,不禁问道:
你好了没
话音还没说完,守着的打手一转身看到芸娘爬在墙头上,立刻变了脸色,扯着嗓子大喊道:
人跑了!跑了!
伴着身后呼喊声和脚步声,芸娘从墙头轻巧地跳下,撒开腿就往外跑,引得驿站里落脚的客商行人纷纷侧目而视,可刚跑到官道上,有个人影便堵在面前拦住去路。
芸娘看着那堵路的人影,心里没由来地生出股胆气来,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握紧拳头,脚下没停冲着那打手就冲了过去,打手倒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敢硬闯,不过一个错神,再想举刀拦下,芸娘却直接一拳砸向他腹部,霎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顶了出去,他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硬生生被这一击打得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其他打手一时惊呆了,纷纷围了上去。
芸娘双拳难敌四手,见势脚下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向着远处山道跌跌撞撞飞奔而去。
雨凉冰冰落在身上,她心里就一个念头,不管陆家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一世,她绝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的被带回陆家!
入了夜,山上的温度骤降,夜雨飘摇中一盏幽光亮在树林间,张式抻着脖子,视线尽头一辆板车从远处划破雨幕而来。
陈旧的车辕嘎吱嘎吱的响着,板车停在官道旁,几个人影从车上矫捷地跳了下来,张式提着灯笼,急急迎上去,
怎么样?可做成了么?
对方没答话,其中一人将一个黑色的布袋子扔在了他的脚边。
张式大吃一惊,脚下向后退了几步,挑着灯照了照,布袋子外面血迹斑斑,不由地后背窜起股寒意,声音陡然提高,
你,你们这是什么东西?
你要的人。
看着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几人中响起不屑的冷笑。
刀疤脸瞥了他一眼,钱呢?
张式挑着着灯四下看了一眼,这才鬼祟地从怀里掏出个包裹扔过去,对方掂了几下包裹,突然皱起眉头,
怎么才这么点?
张式吞了口吐沫,抻着脖子,脚下不动声色地向后退着:
你们本就是亡命之徒,我这都是多给了。
什么意思?
刀疤脸眯起眼睛看向他,声音里带了丝危险的意味。
张式拉开些距离,从草丛中冲出了数名身材魁梧的仆役,远远看着他们,扬起下巴,
你们这些逃兵跟那野狗有什么区别,用你们是看得起你们,我已经上报官府,府兵马上到,快拿着钱滚,。
刀疤脸色阴沉下来,一扫面前的仆役,步步逼近,声音压低,透着丝狠意:
我们给你卖命,你竟然报官?
张式被这人凶狠骇的后退几步,躲在仆役身后,
你们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那人骤然出手,抽出三尺长的陌刀,刀光一闪,那些普通看家护院的打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雨中只听些急促的脚步声,连丝惨叫声都没有,眼前的人就倒在血泊中。
张式吓得魂飞魄散,到这时他才知道他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可为时已晚,雨水打在脸上,他转身想跑,一把刀插在身前,封住他的去路,
敢坑老子,杀人灭口,让我兄弟几个掉脑袋?
身后人揪住张式的领子,一把将他面朝下整个身子狠狠地踩在雨水里,张式脸压在泥地里,血水的味道直冲鼻腔,他哆哆嗦嗦道,
没,没,别,别杀我,我曾是去年县试案首!
刀疤脸听到这话冷笑,要死了还要那点花名头,读了一肚子的书,读到最后不是个东西,这话你留着跟阎王爷慢慢说去吧。
张式睁大眼睛,漫天雨色中,那泛着银光刀尖穿过胸膛,人就如秋天的枯草般没了气息。
行了,这事算是今夜兄弟几个欠你个人情,有什么需要的事可以帮你做一次,不收钱。
暂时不需要
顾言没说话,心里挂念着芸娘,照这个路程,应该就是在附近的驿站处,只是突然听到些动静,他眯着眼拾起火把往底下照了照,看见了那个在雨夜里狂奔的人影,和背后追赶的人,他喊住了身后几人,
等一下,不是说欠我个人情吗?
刀疤脸和身后几人交换了神色,扫了顾言一眼,
做什么。
顾言抬起眼,在凉雨里泛着刺骨凉意,
杀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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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决定(大改)
夜色里,芸娘向前狂奔着,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但身后人始终是青壮,将她一把扑在泥水里,只听车辕声停在身边,
妹妹,你这是何苦呢?
芸娘睁开眼,僵直的抬起脖子,雨水顺着睫毛糊成了一片,眼前的那陆安歌在暗夜的灯中,仿佛是什么催命的山鬼。
她抖索着唇,山中本就寒气逼人,嘴唇冻得青紫一片,只记得那句话,
我不去陆家,凭什么我的人生要你们做主。
可也由不得她,那些护卫七手八脚的将她的手扭在身后,脸摁在泥水里,不给她一丝反抗的机会。
就在这时,突然只听一声哨响,从树林里窜出几个黑影,芸娘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黑影从护卫胸膛里拔出了匕首,反手又将马夫喉咙割断,不过眨眼间,那摁着她的几个人通通没了生息。
旁边站着的还正想扑上来,却被另一柄匕首从背后抹了喉咙,一时间大片血花混着雨水中流了出来,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芸娘眼前都是血,可身上也没了力气,只把脸沉在泥水里,心里一沉,只怕是遇上山中的劫匪了,难不成,难不成她今日非得死在这里了吗?
可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替她抚去脸上的雨水,芸娘心里一惊,瑟缩一下,又抬眼,借着火光看清来人,
顾,顾言
顾言抿了抿唇,深深看了她一眼,蹲下替她解开绳子。
芸娘只觉得身后一轻,双手撑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到底是刚才被压的太狠了,脚下晃悠了下,一只手伸出来握住她的手,直到那温热干燥的掌心相触,芸娘这才有些劫后余生实感来。
她松了口气,扫了眼四周打杀的人和眼前冷静的顾言,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你找来的吗。
说来话长。
顾言冷冷道,目光却扫过车上的情况。
芸娘回过头,只见混乱中,那陆安歌和谭春儿正和侍女鬼鬼祟祟顺着车边这个方向想跑。
刀疤脸把刀从面前护卫胸口拔出,上前两步,把刀口架在陆安歌的脖子上,
想跑?
陆安歌唰地脸色惨白,头一次出现了些慌张地神色,眼神四下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