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向墨没有犹豫就应下了,利息算下来可不少。
参与到调查中来,也能尽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书宁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了却原身的一个心愿。
娘,小姑,你们先回去,我先跟齐先生去看看。
林宛如担忧:可你的身子还没好
娘,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白向墨现在整个人其实还很虚,伤口经常疼得他冒冷汗。
但是时间拖得越长,查案的难度也越大。
林宛如虽然很担忧,却没再说些什么。
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拦着。
齐铭客气地跟林宛如打了个招呼,保证道:伯母请放心,我会全须全尾地把白公子带回来的。
白向墨跟着齐铭坐上他的福特轿车,在这个时代有一辆车是非常了不得的事,这么一辆车需要好几千大洋。
白向墨如果顺利成为医生,还是工资相对更高的西医,初始一个月能拿五十多块大洋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现在很多普通人一个月只拿到十个银元左右的薪水。
汽车开得很慢,现在的道路汽车、人力车、电车、自行车等交通工具,以及行人都是无序地行走着,行人见车也不会礼让,行驶走路也不分左右,整条路都乱哄哄的。
车子一到繁华地带,司机一直不停地按着喇叭。
白向墨现在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看到的新鲜,只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和齐铭讨论案子的事。
现在查到那名女尸的身份了吗?
齐铭:张先生并不认识这样的女人,身边也没有调查出什么。
警察局那边有没有消息?不管是人失踪了还是尸体不见了,总该有人报案的吧。
齐铭歪过头看着白向墨,似笑非笑:
像这种只能吃粗糙食物,临死前都没口吃的女人,会有人在意她的去向吗?
白向墨的心口猛的被刺了一样,语气有些冷硬:
只有查出死者的身份,案子才好进一步推进。
这需要把整个上海翻个遍,如果家属刻意隐瞒,更是难上加难,我们还不如先从张家入手。
这具女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家二楼张书宁的房中,没有张家自己人协助,是很难实现的。
张家公馆被高高的铁栅栏给围起来,经常有佣人在院子里走动。
即便有狗洞通入,想要带一具尸体进屋子,依然非常困难。
白向墨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
如果张家这边没有线索,他再申请进一步尸检,获得死者更详细信息,缩小范围之后再进行追查死者身份也不迟。
进入张家主宅,佣人们都已经整齐地站在了大厅里。
管家见到齐铭和白向墨连忙迎了上来:齐先生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天在场的人都召集在这里了。
张家公馆有一位管家,两名园丁,三个佣人,一位厨师和两个司机。
齐铭目光望向楼梯:张先生呢?
管家:张先生在楼上处理一些公事,小姐出了事他就丢下南京那边的事赶回来,现在很多事都找上门了。
之前张先生以为女儿已经死了,什么事都抛在脑后。
现在知道死的不是张书宁,虽然依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却也不像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那天谁在这个屋子里的?
管家、厨娘和三个佣人站了出来。
佣人阿芳:那天我和阿桃、吴姐都在屋子里做小姐派给我们的手工。小姐说赶着要,其他事先放一边,所以那天我们三个早早就回屋里赶工了。
厨娘:我那天一直在厨房里做小姐吩咐的点心,直到有人喊着火了,我才从厨房里跑出来。
管家:我那时候也在厨房里帮忙,小姐要得多,吴婶一个人忙不过来。
齐铭双手交叉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张小姐都给你们分派事了?平时也是这样吗?
管家:以前也有的,小姐经常负责学校的活动。
厨娘吴婶从小看着张书宁长大,感情非常的深厚,一提到张书宁嘴就有点管不住。
自从老爷不让小姐参加学生组织的活动以后,小姐就很少再让我们做这些了。这次要得特别多,阿芳她们还没空帮我,所以才让管家也来帮忙。
张同学让你们做了多少?一直沉默的白向墨插话。
厨娘和阿芳分别说了具体数字,白向墨不由皱起眉头。
怎么?齐铭望向他。
这样的量属于大型学生聚会才会用到,而且不会只让一个人负责。而且据我所知,近期上海各个学校都没有这样的大型聚会。
现在的学生都有自己的相关消息渠道,不会两耳不闻窗外事。再加上从前的白向墨很关注张书宁,也就更加了解了。
这样的大型聚会派对,也很难瞒住人。
齐铭和白向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
齐铭望向司机和园丁们:案发当晚,你们在做什么?
四位司机园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你们做了什么不能说的?
年纪较轻的司机望了管家一眼,好一会才低声说:我们那天晚上在屋子里喝酒。
管家厉眼扫过来,顿时怒了:你们竟然都在喝酒?!难怪火烧了半天才跑过来!
管家,这是小姐给我买的酒。
小姐买的?!你们还敢讹小姐的钱!
司机急得连忙摆手,额头上都是细汗:
不是不是,小姐说之前不知道我今年正好过二十的整寿,说这是大事,代表可以成家立业了。所以今天给我买了一些酒,还给我钱让我去买些小菜,让我跟几位哥哥吃一顿好的,说是补办一场庆贺一下。
管家虽然没再找几人麻烦,可依然很愤怒,嘴里絮絮叨叨:事情怎么都赶到一块了。
齐铭又问了几句,就领着白向墨上楼去案发现场。
白向墨最不喜欢的案发现场之一就是火灾现场,高温和焚烧会将很多东西烧毁,再加上救火时往往场面混乱,很多痕迹、物证都会被破坏。
卧室门已经被烧黑,卧室里更是一片狼藉,大部分物品都已经被烧毁,到处都被烧得黑乎乎的。
白向墨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之前这里被勘查的时候,有没有对物品进行移动和搬运?
齐铭:王探长只是来看了一眼,让人把尸体运走就没再进来了。我来的时候也没有乱动,现在我还能回忆我动了什么,在哪里行走过。
管家也说:齐先生交代之后,我就再也没让人进去过。老爷思念小姐的时候,也只是站在门口。
白向墨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对齐铭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齐铭微微颔首,非常坦然的收下。
白向墨小心翼翼地跨过障碍走进屋子里:下次记得给我准备手套脚套。
下次?
我认为你以后还会用上我,虽然,你可能并不想有这个机会
小心。
齐铭一把将白向墨往后拉,房顶的水晶灯掉下几串珠子,剩下的灯也摇摇欲坠。
白向墨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硬邦邦的肌肉让他撞得有点疼。
手腕更被捏得白向墨倒吸气,没想到这家伙身体这么强壮。
谢谢。白向墨懊恼,他只顾看脚下,差点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
火灾现场,不仅要注意脚下,还得格外注意天花板。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惊喜,让你脑袋开花。
白向墨在屋子里一点点地按照区域进行详细而细致地勘察,只可惜火烧得太猛,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只看出了屋子里有三个着火点。
这是想要彻底把屋子烧个精光啊。
白向墨站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打晃,就办了这么点事,他就开始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冷汗了。
齐铭察觉到异样:你没事吧?
白向墨摇头,望向那张已经被烧毁的床。
床身是木头做的,已经被烧塌,一片狼藉。
我们把床那块地方清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