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其他人一般七点出头起床,他三十分钟内赶回来应该就没问题。
祁斯白蹑手蹑脚地开门、锁门,控制着声响缓慢推开楼道内的钢化门。电梯叮一声停在一层,滑动门缓缓打开,他这才不管不顾地大步往出跑,羽绒的拉链都忘了拉上。
冬天天亮得晚,小区里的路灯刚灭,天色还晦暗不明。
清晨的风凛冽阴冷,但祁斯白不怎么觉得冷,甚至头一次觉得清早的空气和虫鸣鸟叫都这么可爱。一切都是清新和生机勃勃的。
他一边往三单元门前走,一边给江逾声拨了个语音过去。几乎是刚拨出去,那边就接通了。
祁斯白没解释,一上来就笑着问他:给你两个选项。小区花园,还是你家?
江逾声听着背景音里轻忽的风声,忽然快步从房里走出来,到客厅阳台往窗外看。
等我一分钟。江逾声低声说。
祁斯白笑:好。
江逾声没挂断,祁斯白就听着听筒里先是一阵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而后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
不到一分钟,三单元的玻璃门就被推开,江逾声穿了一身休闲装,外面搭着件羽绒。他一边穿一边走到祁斯白面前,和他对视了两秒,用手背贴了下他的脸,问:冷吗?怎么没在里面等。
祁斯白看到江逾声脸上残留的水珠和沾了点湿的发尾,忽然觉得这样的江逾声充满了生活气息。
你选哪个?祁斯白虽然这么问,但两人似乎已经不约而同选择了遛小区,哦对,我七点要回去。
好,江逾声笑了下,和祁斯白一起往主路上走,你要是不怕冷,那就花园里逛逛?有一阵子没见过六点半的小区了。
这个季节这个点的小区就像是被罩了一层雾蒙蒙的暗蓝色罩子。路上偶尔能看到几个矍铄的背影,都是晨练的老大爷。
这是什么理由,祁斯白随口说:那我还没见过六点半的你家啊。
这话说完,他莫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祁斯白没再开口,江逾声也没接。
肃冷的空气似乎都被拉扯得柔和。这个年纪的男生精力旺盛,脑子也爱胡思乱想。
清早六点半出现在江逾声家,那会是什么情况祁斯白思考了两秒,有点害臊地抓了抓头发。
祁斯白和江逾声各自插着兜,一路你碰碰我、我撞撞你地走。走着走着,两人又肩抵着肩蹭在了一起。
路过花园里的流浪猫窝时,祁斯白拽了下江逾声的衣角,就兀自蹲在窝前,开始逗那三只睡得东倒西歪的小猫。
奈何他手舞足蹈,口技展示了半天,那三只都爱答不理。
祁斯白像是被自己逗乐了,忍不住抬头,朝站在旁边的江逾声笑:是不是只有我们这么无聊?大早上的,估计连它们仨都在心里骂:两个扰人清梦的神经病。
江逾声将祁斯白从地上拉起来,看着熹微的晨光逐渐漫进他褐色的眼底,看他朝自己笑得眉眼飞扬,忽然就往前一步,拥住了他。
祁斯白诶了一声,笑着抱回去,双手从江逾声敞开的羽绒探进去,搭在他的毛衣上。
两个人隔着半敞的羽绒,软软乎乎地抱在一起。
抱了会,祁斯白忽地动了动鼻子,在江逾声脖颈间嗅了嗅。
江逾声有点痒,缩了下肩,笑了下,说:别闹
真的很好闻。祁斯白坦然又纯粹地夸奖完,又有点不好意思,不知怎么想的,脑子一抽,就把脸埋了上去。
他温热的气息便断断续续都扑在了江逾声的侧颈上。
江逾声被祁斯白蹭得,额角的筋都抽了抽。半晌,他忍不住把人推开一点,终于解放似的,很轻声地叹了句:牧阳成怎么会说你迟钝。简直是
祁斯白搂在他腰上的手一僵,反思了自己一秒,什么?
江逾声笑了声。这怎么形容。他懒声玩笑道:我怕被你折磨死。
祁斯白眨了下眼,不懂就问:我为什么要折磨你。
话音渐弱,祁斯白隐约觉得这话好像不大对劲。他下巴一直搭在江逾声肩上,一转头,贴在江逾声耳后轻声说:不是,我是想说,哪种折磨啊。
最后一个啊字干巴巴地落下,两人又是一顿。
江逾声闭了闭眼,要笑不笑地掐了一下某人的腰。
祁斯白倏地抿住嘴。虽然还没完全想明白,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句什么不得了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改了下那个成人礼的时间,小细节不重要~之前的章还没来得及改
第73章 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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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白被掐得腰一软, 一动不动在江逾声身上又挂了一小会,才规矩而乖巧地松开他。
半个小时眨眼而过,两人溜达一圈再回到楼下时, 天色稍微亮了一点,但手机屏幕上的光在昏暗的环境里仍旧有些刺眼。6:58, 时间有些紧了。
江逾声陪祁斯白走到单元门前, 祁斯白只来得及丢下一句待会见,就匆匆往门里冲进去, 风风火火间, 差点撞上一个背着书包穿着九中校服出来的小女生。
是学长, 又同住一栋楼, 碰见过几回,祁斯白和她寒暄了两句, 才又继续往电梯里跑。
等回到家门前,他贴在门上听了会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进门锁,一点一点转动,终于, 很轻地一声咔哒响声后,祁斯白提着一颗心推开门, 环视一圈, 松了口气。
家里的早餐有时候是豆浆, 比如这天。破壁机到了预先设定的时间,正乌隆隆地开始工作。
祁斯白在那嘈杂的声响里, 一边留心回头看房门, 一边蹲在鞋柜前,鬼鬼祟祟地摆完鞋, 他去卫生间洗了趟手,回到卧室刚脱下羽绒,就听走廊里,两道开门声一前一后地响起来。
祁斯白正要关门的手一顿。
祁奶奶对许璇说:刚才听见两次卫生间有动静,好像都是小白啊
这阵子都起得早,习惯了早起吧。许璇说。
许璇说话期间,祁奶奶的脚步声已经到了祁斯白卧室门前。下一瞬,祁斯白硬着头皮一抬眼,和祁奶奶隔着一道极细的门缝,面面相觑着对上视线。
祁斯白脑中一瞬间已经晃过了十来个五花八门瞎说八道的解释理由。
祁奶奶忽然笑呵呵地开口:这么早就起啦?
祁斯白磕巴了一下,拉开门,神色自若地喊人:奶奶他又朝过道尽头喊了声妈,正儿八经地解释道:起来看会书再去学校。
祁奶奶和许璇都没怀疑,笑着各自忙各自的去了。祁斯白一本正经地回到书桌前,坐下,从包里抽出一本没刷完的竞赛书,这才呼出一口长气,抬手捂上脸,很轻地乐出声来。
他这干的什么事啊。
祁斯白从裤兜里拎出手机,才看到江逾声在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有没被逮到。那个时候他估计正专心做贼,没注意到那点微弱的震动。
祁斯白刚回了句没事,就被祁奶奶叫出去吃早饭了。等他回屋时,手机上已经躺着两条消息,一条是二十分钟前的在干嘛呢,还有一条是一分钟前的睡着了?。
祁斯白还没回,那边紧接着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背景是江逾声家的书桌和台灯,照片正中,是一本翻开的物理练习册,江逾声握着笔的修长手指也入了一点镜。
祁斯白正欲打字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方,满腔的热情都被冻住了。
虽然,集训队的下一轮选拔就在一个月后,而自从冬令营第二天考试结束到现在,他已经快两天没刷过题了。
但是祁斯白瞪着照片里的书,心里嘟囔着江神还真是,铁面无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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