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倏地冷了下来,邵庭宋握住她小腿探过头看了看,没处理?
阮黎婉感受到他周身冷冽的气息,莫名有些慌张,怂哒哒地小声辩解:处理一半了。
想了想,怕邵庭宋非要给她治疗,又狠心从伤口处别开眼,坚定地说:不疼,不严重,回去再治。
回去就有麻醉了,会好受一点。
邵庭宋没说话,直接动手拿起棉签和双氧水,又不容拒绝地握起她的细白小腿,平静道:忍忍。
阮黎婉:QAQ。
哦。
眼看着邵庭宋就要怼她伤口,阮黎婉情急闭眼,疼痛却没如期而至,紧抿的唇瓣忽然撞上一股冰凉的甜。
阮黎婉呆愣睁眼,嘴巴微张就被塞了一颗棒棒糖。
邵庭宋收回手,低着头,昏暗灯光下看不清细碎发梢下的神色。
萧悠悠给的,忘了给你,疼就咬糖,别哭。
阮黎婉含着糖,再次闭上眼睛:好。
懵懵懂懂的,感觉邵庭宋有点生气了,但他的声音却还是轻柔的,好似转瞬即逝的冷冽只是错觉。
伤口在咔嚓咔嚓的咬糖声里,被邵庭宋三两下处理好。
她一声不吭,没喊疼,邵庭宋也不说话。
等包扎好,邵庭宋却又往她嘴里塞了颗糖,仍然是香橙味的,有点酸又有点甜。
阮黎婉轻轻戳了戳他手臂,你在生气吗?
没有,邵庭宋在她面前蹲下身子,背对着她摇摇头,上来,我们去找找出口。
阮黎婉:我自己能走的,你身上有伤。
我没事,都是小伤,你伤在脚,走多了伤口容易加重。
邵庭宋加重语气重复道:上来,婉婉。
阮黎婉赶紧含着糖,双手环住他脖颈,靠了上去,像只讨好人的小猫蹭了蹭他耳后根。
我以后就努力不娇气了,你别生气。
邵庭宋起身的动作微顿,朝前走了两步忽然轻声道:我没生气,别怕。你可以娇气,我以后就不让你受伤了。
阮黎婉嘴里的糖酸味散去,甜味沿着咽喉蔓延到了心底,她贴着邵庭宋耳尖,低低地应了一声。
道路很长,好似看不到尽头,阮黎婉手里拿着手机灯照明。
四周都是棺椁和枯骨干尸,阴寒的冷风,不知是生物还是死物的细碎杂音,双手环着的人却像是无所不能的神袛,护着她大步朝前。
我给你唱歌吧。
寂静的空间里忽然传出清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破土而出,充满朝气。
邵庭宋微愣,轻笑着说:好。
I see the light 她的声音低低的,贴近耳边却又染上几分缠绵耳热的气息,upon your eyes
[我看到你眼中的光]
鼻间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犹如内敛清风,比起第一次见面的少了许多的冷冽,家里的毛巾、沐浴露、香水和最常用的纸巾,每一样都是他们一起去挑的。
是邵庭宋的味道,也是阮黎婉的味道。
她低哑着轻唱:I see the moment waiting for me。
[我看到未来等待着我]
I see the light,I see the hope她收紧了胳膊,I see the love。
[我看到光芒,我看到希望,我看到爱]
邵庭宋喉结微动,耳侧的嗓音惹的他嗓子有些干涩,轻轻眨了眨眼,听到她在唱,又像在说。
I see the night,I see the love,I see them all。I see you,And believe it#039s you。
[我看到这个夜晚,我看到爱,全都在我的眼中。我看到了你,我相信一定是你]
歌声的尾调刚落,涓流的声响也从远处传来,邵庭宋脚步一转,跟着左侧不太宽大的水流走,没多久就看见远处有一道细微的幽光。
歌似乎到了高潮,却被阮黎婉生生压低了调子,显的温柔缱绻。
The sun for the morning,And I must be for you
就像是清晨一定会迎来朝阳,我一定会为你而来。
第36章 轻浮悸动
河流长度也就两三米, 灯光微弱看不清深浅,朝前再走几步空间就越来越窄小,那些陪葬棺椁已经被甩在了后面。
剩下的路只能在河里走了。
到底是墓地里的暗河, 阮黎婉按住邵庭宋肩膀, 眉头轻皱。邵庭宋踢了块石子进去, 落水声荡出一层涟漪, 他把阮黎婉朝上掂了掂,先伸出一只脚试探了下高度。
水面堪堪没过半截小腿,并没有什么危险。
邵庭宋背着阮黎婉一步步摸索着缓缓朝远处的幽光走去。
再唱一遍。
阮黎婉微愣:啊?
邵庭宋低笑一声,重复道:再唱一遍,这里太暗了,我害怕。
阮黎婉一脸窘迫, 眼神飘忽地咕哝一声, 又起了调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道光越来越近,三两只萤火虫从前方飞来,有一只落在邵庭宋发梢上,阮黎婉刚刚抬起手,萤光就忽地飞走了。
没几步, 邵庭宋就停了下来。
外面万物静寂, 明月高悬,清新的夜风懒洋洋地吹拂而过, 头顶是席卷天际的银河星海,底下是不急不缓的涓涓水流。
看那!
阮黎婉惊喜地指向左下角冒头的鲜花, 邵庭宋偏头看过去。
那个并不大的古朴亭台稳稳当当地立在崖边, 石砖在月光下还泛着透彻的光泽, 那几簇突兀的粉花还在倔强地迎风而动。
他们距离亭台不过一臂之距, 放在平地上要攀爬过去仅仅一步之遥,但此处往下是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就是摔个稀巴烂。
邵庭宋:想过去吗?
阮黎婉沉思,亭台和墓地应当是同一个朝代的产物,建筑抗压牢固,那里有暗门,也许能出去。
邵庭宋补充道:如果那道暗门没有被泥石掩埋的话。
此次应当是地震引起的山体滑坡,当时他们正走在松山倾斜的坡面上,最初误入了盗洞才避免了被泥石掩埋而死。
阮黎婉有些纠结,那要不回去再找找出口吧,我的腿也不方便。
但回去后他们对墓地没有了解,那个盗墓贼的死也奇怪,谁也说不准里面有没有机关暗器,说不定还会被困在墓室里面,何况里面空气湿凉闭塞,并不清新,待久了对两人的伤都不友好。
邵庭宋顿在原地许久,忽然双手握住她小腿中部,将其环住自己腰腹,言简意赅道:抱紧我。
阮黎婉听话地收紧了手脚,脸色微白:你要过去?
邵庭宋轻轻应了一声。
阮黎婉背脊一阵冷汗,脱口而出:我们还是回去等等吧,我给家里人发了信号,再等等就好。
邵庭宋冷静道:这里是深山,信号都不一定能发出去,现在是凌晨一点多,即便是知道讯号他们也不知道地底下是个墓地,也不知道这边有暗门。不说上山和处理影响的居民,就论从上面挖掘,一个不当就会引起二次滑坡,婉婉我们大概率是等不到救援的。
阮黎婉欲言又止,最终只好道,那你让我自己过去,等我过去再拉你过去。
不行,你脚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