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司早:......???
季司早蓦地低头,看着那双他曾暗暗夸奖过无数遍好看的大手,修长的手指蜷起好看的弧度、露出分明的骨节,边缘整齐又干净的指尖捏着那颗银质的小巧拉链,正顺着自己的身前一路向上、再向上,畅通无阻、顺滑无比。
一直到身前的最顶端、一路停到了自己的下巴尖儿上,这才从自己的身前离开。
不经意间、因自己低头的动作,下巴似乎还磕到了人准备离开的手上,传来人掌心的触感、一片温热。
好像还有点烫。
风雨之中,山间清冽的泉与雾、林间湿润的泥土青草、以及路北辰身上的暖木味道混合在一起,猛然间尽数窜入人鼻腔。
披好外套、路北辰又将人手中的伞柄拿了回去,又帮人提着空荡荡的袖口,带着笑意悉心交待着:“把手伸出来,雨大、路滑,小心摔着。”
季司早:......?????
不是、等等。
你……你在干嘛?
季司早呆愣许久、半晌没说出来一句话。
只是消瘦又单薄的身形在人宽大的衣物中来回晃动着,袖口长、衣摆也长,活像着身披一件大斗篷一般。
犹豫良久、那位老先生的身形已经渐行渐远,季司早这才回过神来、将自己的两只手臂穿过空荡荡的衣袖,低声嘟囔着道了句谢。
确实、暖和了不少。
你......咳,算了。
你人还怪好嘞。
季司早低着头、路北辰撑着伞。
山间坎坷不平、崎岖狭窄的青石板路上。
二人跟随着那位白发老者的身形、一路登高向上。
四周风声雨声不停,寒意却仿佛吹不透身上多加的那件外衣。
路不好走,季司早紧盯着自己脚下的路,思维却神奇的发散、脑子里莫名在想:
这外套还怪好使、能遮风还能挡雨的。
等回头我也买一件去。
也没发觉、平日里八百年都不爬一次山,也不知买来干什么。
更没想到、若买件一模一样的同款回来,是不是哪里有些怪。
第79章
待走到留宿的木屋前, 老先生早已等在那里,开门迎着客。
季司早轻喘了两口气,台阶虽然没爬多少,整个人却似乎耗尽了体力, 连带着腿脚都有些泛酸。
果然、依旧是那个脆弱的男辍学生……
季司早垂着头、正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看着自己裤脚上沾着的雨水泥点, 猛然惊觉、似是哪里有些不太对。
他赫然抬眸, 只见那位老先生的浅麻裤脚以及素色的鞋袜之上, 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似乎从未在风雨之中穿行过一样。
季司早心口一惊, 视线随即向上, 刚好对上老先生那双清亮的、似是能够勘破世间一切的目光。
老先生神色慈祥、仿佛早已知晓人会察觉到如此细节, 白发随着狂风轻轻舞动、却丝毫未见慌乱。
季司早诧异片刻,却没作声,只随着人先行进到屋内。
老先生笑着、随手扶着下颌上的胡须,如此动作被老先生做起来、莫名有种在抚过拂尘的错觉。
“天色太晚、二位先行歇下吧,”
周老先生立在门前, 语气却有些意味深长:“若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先行谢过先生了。”
路北辰送别老先生离开,转过身来、却见季司早还立在那里,似乎正思考着什么。
“山里寒气太重,先去冲个热水澡吧, 小心着凉。”
路北辰抬手插上电源, 又环顾四周, 发觉这里设施虽然简朴、但也算齐全,俨然有种山中民宿之感。
季司早闻言, 倒是没急于答应,反而是顿了片刻, 开口询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位老先生……他叫什么名字?”
“周爻,”路北辰说,“怎么了?”
季司早狐疑了一下,“中药?”
这谐音……
怎么这么具有职业感。
“周、周爻,”
路北辰笑,“周易的周、六爻的爻。”
季司早指尖顿了顿。
这组词……
怎么感觉、还是这么具有职业感啊?
路北辰见季司早神色有些奇怪,错半步上前,又轻声询问了一句:
“怎么了?”
季司早沉思着摇头,一时不知何人从哪儿说起。
是说他感觉这位老先生总有点子玄学在身上?
还是要和人说、他这位穿越平行时空而来的人,好像被发现身份了呢。
一时间竟没法分别、这两件事,到底哪个更玄乎一点儿。
热水温好,季司早淡淡道了句“没事”,转身先行进了浴室。
身上的寒气渐渐被热意取代,慢慢的、整个人的体温都升了起来。
浴室内热气氤氲、一片白雾,视线所及之处,都有些看不太真切。
直到人关掉控水阀,换上干净的棉布衣物。
季司早抬手正擦着头发,朝着镜子望了一眼。
莫名看到自己腕骨上淡红色的小痣,莫名发觉:
这颗痣、好似比之前、颜色更淡了一些?
嘶……
那位原主‘季司早’,腕骨上也有这颗痣吗?
季司早擦着头发的手一顿,仔仔细细对着小痣研究了半天,一丝怪异感在心口升起,却始终没找到由头。
水流声停,路北辰在外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吹风机的声响。
浴室内一片安静,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路北辰一时不放心,起身走近,轻轻敲响了浴室的门,待听到季司早回话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细心提醒道:“先把头发吹干,不然会冷。”
“噢,好。”季司早嗓音闷闷的,听起来似乎心情有些不佳。
只是追问两遍、事不过三。
人不愿意讲,再追问下去,倒是真没了分寸感,怕是会越了界、还招人烦。
洗漱完毕、室内空间不大,突然独处、一时无话,屋内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除了窗外呼啸的风雨声和阵阵雷鸣,屋子里倒显得太过于安静了。
尤其是当二人发现、这里只有一张床之后。
那种诡异的尴尬气氛更重。
路北辰看着那张怕是也并不能称之为‘床’的地方,从地面算起、拿木质隔板抬高五十公分、架起的‘床板’,麻布床单下只铺着一层蒲草编制而成的垫子,被褥也不厚,着实是有些不太舒适的样子。
季司早倒是一直兴致缺缺、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对此似乎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路北辰默了片刻,指尖再度被掐紧掌心,半晌才沉声开口:“你先睡,我去小沙发。”
?季司早这才回神,看着那个只放着一个蒲团垫子的木质椅子,又奇怪地看了路北辰一眼:“你管那个……叫沙发啊?”
“……嗯。”
嗯?
季司早看人的视线更奇怪了。
总觉得人接下来紧跟着就要冒出来一句‘怎么不算呢?’
“是这张床不够大吗?”
季司早没理解,“还是你休息都靠打坐啊。”
路北辰更沉默了。
“……我以为、你在介意。”
季司早:???
“我介意什么?”
“……没什么。”
路北辰避开季司早狐疑的视线,起身将被子铺开,随即发现。
被子也只有一床。
路北辰:……
这怎么睡?
感受到路北辰瞬间变得僵直的身影,待人再度起身回头,那指尖还在人鼻尖之下、不自觉摩挲了一下。
季司早:?
路北辰不语,季司早没懂,二人一时面面相觑,都没理解到对方的意思。
好奇怪啊。
路北辰想。
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呢?
季司早和人对视半天,或许是收到屋内气氛的影响,脑子里莫名冒出来一个念头。
好尴尬啊。
季司早想。
嘶……
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尴尬啊?
相顾无言、直到季司早感觉到寒意又起,鼻腔发凉、轻声打了个喷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