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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面朝里面的,自然没看到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他们的背后一闪而过。
这个影子就是不见人不见光,许久不曾踏出房间半步的沈一隅。
他偷听到了沈管家与那人的对话。
“呵!”他面露讽刺。
一个男人不仅会做饭还像只孔雀似的打扮得花枝招展,这要是在古代,不就是个被压的!
果然是伺候人的。
第4章 不是你上赶着来伺候人的?!
“跪下!”
偏安安:“?”
“我让你跪下!”男人磁性低沉又清冷的嗓音在房间响起。
偏安安端着餐盘的手不由地抖了抖,他嗫嚅着开口:“一隅哥哥……”
“闭嘴!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喊我什么一隅哥哥吗,听着恶心!”男人蓦然起身,顺着听觉直直向安安逼近。
言语冰冷如雪,似要封住整个冬季。
偏安安被他激得又抖了抖,一双星眸沁出水珠。
这时候,他才真正相信,他的一隅哥哥变了。
变了。
记忆里那个和善清风一样的大哥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长大成熟迫人的男性。
只见他面目冷峻,棱角分明,高挺的鼻骨比那古代名匠手下的雕刻还要立体几分,唇薄而略红,闭合形成的曲线有着天下最优美的弧度,下巴坚毅,脖颈中段有一方突起。
那是喉结,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迷人、性感,附赠力量的野蛮。
他身穿黑色衬衣,没有领带的领口隐约露出几寸泛白的胸肌,下身黑色长裤,腰间用一条深色腰带围困,盘扣上是一枚银豹,作捕猎腾飞之姿。
男人俊美如斯。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双目紧闭,像是漫天的星河少了梦的装饰;又像是丢失了扣人心弦的音符,再弹不出缠绵悱恻的旋律。
可能就是因为这份残缺让他整个人冷傲如斯。
他一味地陷入黑暗里,并不知道他的好其实多么令人着迷。
安安很爱他。无论过去现在,亦或风光无限与落满尘埃时。
安安渴望他。
渴望比小时候靠得更近,渴望触摸他的身体。
他渴望与他灵肉交缠,他渴望与他互相偎依。
“一……”他又想唤他一隅哥哥,想到他刚才的愤怒,便及时住了嘴。
他问他:“你想让我叫什么?”
“谁管你叫什么,你想叫什么叫什么!”男人像被点燃的炮仗,突然暴躁。殊不知他说的话前后自相矛盾。
偏安安也不跟他作对,温柔顺毛道:“那我喊你‘沈哥哥’……”
“哼!哥哥这两个字你也配!”毫无留情嘲讽。
安安升起的绮念瞬间消失殆尽。
他不敢说话了,委屈使他白净的小脸染上失落。
一隅哥哥好像很讨厌他……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只有一强一弱的呼吸。
沈一隅觉得异常烦躁,他再次命令:“跪下去!”
偏安安不愿意,把自己红润的唇咬得留下齿印。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沈一隅,这一刻他竟觉得沈一隅是一座神殿。
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不是所有的菩萨都慈眉善目拈花微笑的,也有拿刀舞枪怒目的金刚。
沈一隅虽容貌俊美非凡,但性情却戾气深重。
他在他这里得不到温柔了。
“呜呜……”偏安安流下泪来。
“哭了?”沈一隅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待那个细如蚊虫的哭声听得更清晰时,烦躁更甚,他攥紧拳头大吼:“要么滚要么跪,否则封了你的嘴!”
偏安安小声控诉:“为什么让我跪?”
“因为你是保姆!”
偏安安:“保姆?”
沈一隅:“不是你上赶着来伺候人的!”
“我不是!”偏安安反驳道。
“不是什么?”沈一隅气压逐渐降低。
偏安安拔高了声调回他:“我不是保姆!”
沈一隅显然失去了所有耐性,话语更犀利:“不是保姆来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我不……”偏安安泪珠越落越大粒,像是深海里最娇弱的鲛鱼被按着尾巴哭泣。
又哭?沈一隅躁得头痛。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让自己无法控制的事,但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很不好,他凭着直觉发泄情绪:“既然是送饭的就是伺候我的,伺候我我就是你的主人,主人让你跪你就跪,让你舔你就得舔!”
说得很暴力。
偏安安当场哭了,哭得淅淅沥沥,绵绵似屋檐下的雨。
他选择不跟沈一隅唱反调了,他想让他吃饭。
安安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一隅哥哥,菜都凉了,我们吃饭吧……”
轰!
如果说刚才软绵绵的声音像一根羽毛不断刷拨着他的心,那这次呜呜咽咽的哭声就如锤子般敲进他血肉里。
重一下再重一下,似要把他整个人震碎。
这个偏安安分明是来勾引他的。
用他特有的音调在他耳边读情诗。
呵!
他小时候不就是这样,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他干什么都要问上一问,不告诉他就哭,这一套可是用得炉火纯青。
那时候他就是靠着哭、撒娇、嘟嘴巴卖萌、还有就是满意了仰脸笑来捕获人心从而获得利益的。
哼!没想到长大了变本加厉了,竟还跟他来老一套。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会对他心软了,也不会再上当了。
他与他姐姐都是骗子!
不就是看他眼瞎才来施舍同情的!
他沈一隅不要廉价的可怜!
他才不可怜,他只是眼瞎了,眼瞎了而已!他不可怜!
他不要别人可怜他!
突然,沈一隅像是发了疯,猛地倒在地上,抬拳就向地板砸去,一下一下,很快手背破皮出血,他也把牙齿咬得很紧。
这样会伤害到自己的,偏安安哪能忍心,放下手中的餐盘,砰得一声跪了下去,他抱住沈一隅的头喊道:“一隅哥哥,我跪了我跪了,求你别咬自己,会疼的,你会疼的……”
沈一隅完全听不进去,他又回到了看不见的第一个晚上,他首次觉得夜晚这样的黑。
他是眼科医生怎么能看不见?他还有未治好的病人!
他的研究怎么办?他的手术怎么做?他眼瞎了还能做什么?!
他沈一隅忽然间什么也做不了,他成了废物!
废物有什么资格活着,他活着有什么意义……
“啊啊啊!”沈一隅开始大吼,手指把自己手心都攥出血,后槽牙处传来咯吱咯吱的撞击声。
偏安安怕了,直接把自己嘴唇送上去。他要拯救他的牙齿,也要赶去他的愤怒。
“一隅哥哥不要怕,安安在呢,世界不黑,即使再黑安安也会陪着你,一隅哥哥,让安安做你的眼睛好不好,安安会唱歌,安安会做衣服,安安会种菜,安安会给你按摩……一隅哥哥,你想让安安做什么都可以,安安是你的,永远听你话,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自此之后,安安真得很听沈一隅的话,即使他被沈一隅弄疼好多次……
今日,偏安安如往常一般端着餐盘跪在地上喂沈一隅吃饭。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导致他双腿尤其膝盖处传来阵阵针刺一样的麻意,他怕再过一会儿身子会抖便想趁着沈一隅夹好菜的一刻调整下姿势。
没想到刚一动便被发现了,冷冰冰的话语从头顶砸下来:“呵!这就受不住了?果然不是伺候人的料,既然能力不行就卷铺盖走人!”
又赶他!
偏安安随即把嘴巴嘟起,但也并不生气,只柔声解释:“我只是腿麻了,我可以换个姿势吗?”
又用那个声音撒娇!
他偏安安就这么想被压?!
哼!可他对他没有一丁点儿兴趣,他也不是他随便可撩拨的对象,要想发、情就去找别人,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