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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一步，看来是非杀他不可了。
苏折只是淡淡一笑，状若白絮云巅含了一抹欲发的浅雪。
ldquo我若是细作，你便是内奸，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趾高气扬？rdquo
李墨花那如花的眉目轻巧一动，痛快而得意地笑道：ldquo你这谬论倒有趣，说我这个七居士之一是内奸，是想在我这儿拖延时间，好给魔尊争取更多调息的机会？rdquo
苏折只是泰然笑道：ldquo就算我是拖延时间，可你难道不想知道mdashmdash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我能看得出的东西，徐云麒怎会看不出？rdquo
对方便收了笑，大袖一拂，清冷面上竟逐渐转出了几分戾气和尖厉。
ldquo是你自己失了心智在此胡乱揣测，还是什么人给你灌了疯癫言语？rdquo
苏折的笑倒是越演越烈：ldquo说你是内奸，我本来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信。可是你出现在这儿，就让我不得不信了。rdquo
他上前半步，眼里却盯死了对方，如一个精明的猎人盯着猎物。
ldquo我早就疑惑，为何这幅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一个偏僻小镇破落客栈里，是谁把它放在那儿的？rdquo
ldquo这幅画一开始只吸画轴山的弟子入内，到后来慌了手脚，才开始吸收周遭的一切，这也让我觉得，它是被什么人指点过helliphelliprdquo
ldquo而你提早借了神眼，潜伏在云层之间窥看，又对客栈内的一切动静了如指掌helliphellip若说不是你提前布置，我是打死也不会信的。rdquo
李墨花不屑地嗤道：ldquo就凭这几点？rdquo
苏折的笑容一淡：ldquo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rdquo
李墨花刚想问上几句，苏折却是话锋一转，好似被浓浓的不解和疑惑所取代。
ldquo我只是不明白，你这一个好好的居士当着，前途自是光明远大得很，为什么要替诡画派办事？他们难道能给你更多的好处？rdquo
李墨花沉默片刻，道：ldquo告诉你的那人是徐云麒？rdquo
苏折笑道：ldquo你把做内奸的原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那人是谁。rdquo
李墨花笑道：ldquo你当我是三岁小孩？rdquo
ldquo你就当是讲个故事，反正除了些许时间，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rdquo
ldquo你还真以为这么点时间就足够让魔尊恢复过来？rdquo李墨花浅笑一声，ldquo反正他一时半会没法来救你，你注定要死在这儿，告诉你也无妨。rdquo
对方只从袖中摸出一只精雕细琢的玉质的画笔，浅抚半摸之下，动作如抚摸一具活生生的肉身，面孔上的光辉傲慢，也平添了许多晦暗。
ldquo你可知这支笔，是什么作的？rdquo
苏折道：ldquo看着像是某种仙玉。rdquo
李墨花淡淡道：ldquo看着像玉，实则是玉化的骨头。rdquo
ldquo是谁的骨头？rdquo
李墨花沉默一阵，道：ldquo这曾经是mdashmdash我心悦之人的头骨。rdquo
苏折闻言一悚，李墨花却是突兀冒出一阵嘶哑喑裂的笑，以这画笔指着苍穹天际，如同以一把尚方宝剑对准着不可挑战的上位者。
ldquo几百年前，一个被大家看好的画仙弟子，头一次下山处理天魔，也是如你们这般，几乎全队覆灭，师兄姐弟们都惨死在天魔手下，唯独他一人侥幸逃了出来。rdquo
ldquo他能逃，却也受了重伤，四肢都被腐蚀，自以为命不久矣，却在奄奄一息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妖族的少女。rdquo
ldquo那少女的容貌并非举世无双，她甚至有那么一点小丑。她的修为也并不惊天动地，甚至有一点迟滞。只是她的血肉是疗愈的圣血圣肉，她割下一点肉，留下一点血，救了他一命，照顾他一回，接续了对方的四肢断口，让他活了下去。rdquo
ldquo她虽不算美，也不算强，却偏生是一股倔强执拗的良善性子，这位弟子喜欢上她，一点儿也不奇怪。rdquo
苏折发现李墨花在谈及此事的时候，目光竟隐隐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柔和，仿佛那段往事象征着他最后的一点人性。
ldquo弟子回去以后，什么也没说，一是不想别人注意到这位妖族少女的特殊体质，二是不愿意让人知道mdashmdash他俩早已暗生情愫。rdquo
ldquo之后，弟子借着下山除妖的机会，多番暗见少女，一直无人知晓他们的私会。rdquo
ldquo直到有一日helliphellip弟子再度下山，如约赴见，却见不到少女了。rdquo
李墨花的神情微微一转，连带着五指扣紧笔管，像在扣住一抹留不住的翩翩倩影。
ldquo回到山上以后才得知，那些更高阶的画仙弟子，联合了别派他门，把那妖族少女的部族给屠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而少女那鲜血淋漓的头颅，被人生生碾碎，肉作了药材，骨作了画笔，被当做礼物，收在玉匣之中helliphellip送给了当时备受瞩目的弟子。rdquo
苏折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沉重道：ldquo那个部族helliphellip是雪狼妖么？rdquo
李墨花低低一笑：ldquo是雪狼妖部族的一个混血分支，不如雪狼妖强大，却同样受到觊觎，以为藏在深山老谷，就能躲过外界的一切追杀纷扰。rdquo
ldquo可我以为画轴山向来讲究出师有名，他们犯了什么罪要被追杀？rdquo
ldquo画轴山收到举报，说是这个部族抢掠被封印的天魔残件，以炼制妖丹helliphellip后来证实，这只是个出手的借口罢了。rdquo
杀灭了小小部族，屠戮了许多无辜，才晓得这并非真相。
可杀都杀了，雪狼妖身上的材料自然也不能白白浪费，不是么？
苏折眼神一黯：ldquo所谓的出师有名，便是一次次的捏造与猎杀？rdquo
李墨花看向苏折，道：ldquo你以为画轴山这泼天富贵与堆积如山的画材，是如何积累而来的？rdquo
ldquo追捕犯罪袭人的妖兽，猎获他们的身体材料，再与其他门派生意往来，最后再加上各地门徒的奉养贡献？rdquo
李墨花笑道：ldquo其他门派就资源丰富，门徒的奉养又能有多少？大头还是猎获那些袭击人的妖兽。rdquo
ldquo可是人肉也并非某些妖兽的第一等食材，怎么会恰巧有那么多的妖兽袭人？恰巧就被画轴山收到了举报呢？rdquo
ldquo在更多的时候，只要画轴山缺了哪种妖兽的材料，那种妖兽袭人的报告就会出现得更频繁些helliphellip画轴山出动弟子围剿，就是顺理成章的。rdquo
苏折赫然意识到：ldquo如果那些妖兽没有罪名，就为他们制造罪名？rdquo
李墨花讽刺入骨地一笑：ldquo制造罪名的方式太多了，挑拨当地的妖族与人族的关系，创造一些妖兽吃人的案子，或者就是匿名举报、捏造，反正这些妖兽若不犯罪，画轴山如何才能师出有名、正当围剿呢？rdquo
ldquo等屠戮了成年妖族后，再显显慈悲，把幼年的妖族带一部分回去养，从小妖身上割肉放骨，就有了源源不绝的材料，不是么？rdquo
苏折自觉抓到了核心，道：ldquo是在哪儿养？rdquo
李墨花却像是笑得吱吱作响：ldquo你觉得呢？rdquo
苏折叹了口气，自知已经无法问到更多关键情报了，便动之以情：ldquo反正，你便是因为那妖族少女，而恨上了画轴山？rdquo
ldquo他们把一个爱笑爱舞的女孩mdashmdash拆筋剥皮，然后把她的头骨做成笔，送给我。rdquo李墨花笑得越发癫狂狠厉，ldquo若是你，你能忍得下这口气？rdquo
苏折沉默了几分，道：ldquo你想借着诡画派的力量搬倒画轴山，又如何不是伤害更多像她那样的无辜生灵？rdquo
李墨花却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ldquo我以为你总会与众不同些，没想到也是这般俗不可耐。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