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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了口气,对方却慢慢道:ldquo可你还是背叛了本尊。rdquo

苏折沉默,像是胸膛里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在鼓动着。

魔尊继续冷冷道:ldquo我曾经说过,泄露那日的事儿,形同背叛。rdquo

ldquo我身上天魔事关重大,你绝不能向任何人,去透露我的虚弱,去揭示我的状态。rdquo

ldquo可你还是做了!还是在我警告你之后!rdquo

苏折眼中口中一酸,喉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刺着皮肤。

ldquo我说这是为了救你,帮你,你信不信?rdquo

ldquo我信。rdquo魔尊冷声道,ldquo时至今日,我还是信你是为了我好。rdquo

ldquo可无论目的如何,你向敌人泄露我的虚弱,还是背叛了我!rdquo

苏折深吸了一口气:ldquo那就让我用这十年所有的功劳,换魔尊替我做一件事,可好?rdquo

ldquo你说吧,是什么?rdquo

苏折的脸上颜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他尽力以一种恳求的态度去说。

ldquo请你现在就动手,且只动这一回手。rdquo

魔尊像是脸颊一搐。

如凭空被人割了一刀。

他像是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坚冷的面庞忽的裂开了无数条缝隙,整个人以一种不可置信、伤心愤怒到了极点的眼神看着苏折。

ldquo你回顾这十年来立下的所有功勋、苦劳、交情helliphellip你,你就只对我说这种话吗?rdquo

苏折眼中酸楚地一笑道:ldquo是,我只剩下这句话了。rdquo

ldquo请你杀了我吧helliphellip行幽。rdquo

第44章 梦中背叛梦中会

苏折话音一落,行幽便瞪着他。

这一刻他仿佛只是一个行幽。

不是一位天皇地贵的魔尊。

他眼中泛出一道猩红,胸口微微起伏,如有什么愤怒与伤心在酝酿着、发酵着、到了作怪的程度,那些看不见的恨意,便使一道道黑气十分看得见了。

他一开口,冷声薄怒地问。

ldquo你见过他多少面?rdquo

ldquo二十多面,不算多。rdquo

ldquo我与你处了几年?rdquo

ldquo整整十年,算久了。rdquo

行幽冷笑、牙齿内咬动着拳拳恨意:ldquo所以,你就为了这么一个见了二十多面的仙门道人,请求我去杀你?rdquo

苏折点头,像一杆沉重的枪无声地砸到了水里。

ldquo我用这十年来与你的交情和我立下的功劳,请你只杀我一个人,放过白源真人和他的徒弟,还有与此牵扯的所有人。rdquo

ldquo请魔尊之怒,止于我的死,莫再牵累无辜。rdquo

平心而论,苏折的话不算疾言、他也无厉声。

只是字字句句重达千钧。

如温柔刀一卷,白骨枪一抖,刺得行幽的眼神更加狠厉了。

ldquo杀了你,放过他们?rdquo

ldquo你是在给本尊开什么天大的玩笑么?rdquo

只这一瞬一话,他仿佛又转到了那个魔尊,而不是与苏折并肩而走的行幽,他脸上暂退下了蓬勃如火的恨意,只是神情极阴、目光极冷地看向苏折。

ldquo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本尊杀了白源师徒helliphellip否则不仅白源师徒身死魂灭,星月道全门都不能幸免。rdquo

苏折大惊。

接着连言语和呼吸都乱了节奏。

他嘴白声颤道:ldquo魔尊说的是什么话!你连打击天魔的大局都不顾了么?rdquo

星仙高居于星天之上,护的就是天壁、守的就是屏障,专门负责截击、驱逐天魔,他们虽然数量不多,却对拱卫天壁、打击天魔有着重要作用!

魔尊居然说因为白源师徒,要把一整个门派都灭了?

这是疯魔了还是失心了!?

魔尊重重一拂袖,震碎灰尘一般,冷声道:ldquo你自己也知道星月道的星仙数量本就不多helliphellip他们起的作用本来就已经越来越小,在整个护卫天魔的大局中也已经改变不了多少helliphellip这样日薄西山的仙种,本该安分守己,如今白源作为星仙中的佼佼者,不思修炼,却把手伸到了本尊的身边,苦心积虑派你来潜伏helliphellip几乎当成了副宗主!rdquo

ldquo我活了这几千年,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rdquo

ldquo试问本尊凭什么放过他们?rdquo

苏折看向魔尊,抬眼直视、冷声道:ldquo那你又凭什么放过我?rdquo

ldquo我今日若为了苟且偷生,而去杀死白源师徒,你又凭什么断定,他日我不会叛了你?rdquo

ldquo我若听你的话杀了他们,便如一只听话的恶犬去咬人罢了,你就真会信任一条恶犬?rdquo

魔尊忽眯起眼,以一种极异样的眼神看向眼前的妖官。

之前出木屋时,苏折认为背叛已被发觉,紧张与恐惧几乎已把他压窒。

然而遇上了白源师徒的生死险境,他竟冷静对峙,几乎与魔尊的不灭锋芒而相争相抗。

他就这么在乎helliphellip那一对师徒吗!

而苏折说完,又似吞进了几道冷风,喉咙处一阵沉声喑哑,道:ldquo星仙数量虽稀,却把守天壁要位,能对抗天魔的力量多一份人间就能少一份负担,只求魔尊看在我多年效力的份上,饶他们一命,只惩罚我一人足矣。rdquo

一字一句冷静至极,几乎已经耗尽了此生此世的所有心力、意志、机巧,去征服魔尊的杀欲和狠厉。

但这么说能有用吗?

魔尊只冷眼打量着苏折,似天下的阴风密雨在一瞬间都汇聚在他的眉间。

半晌后,他目光凉凉地看向苍冷的高空浮云,像天上藏着什么人在窥探地上的情景似的,他忽讥诮地抬起嘴唇,冷酷地撂下一笑。

ldquo反正,你是坚决不肯为本尊杀人了。rdquo

苏折沉默以对。

ldquo那白源真人,究竟是拿什么说动了你?rdquo

苏折犹豫片刻,道:ldquo他是唯一一个helliphellip有能力让我回家的人。rdquo

魔尊一愣。

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此间的字眼,他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茫然与惊疑。

ldquo回家?rdquo

苏折沉声、恳切道:ldquo你我初见时,你就该知道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helliphellip这些年我虽未在你面前多提多想,可私下里我一直很想,很想回到那个最初的家去看看helliphelliprdquo

魔尊听完,忽的失笑。

他低头看地,双手像捧腹又似虚空拽着衣袖,他斜眼看看苏折,脸上搐动,一时的小笑渐成了大笑,正常的笑成了颤抖的笑,浮动的笑音渐渐过渡成了尖利、失望、饱含愤怒的冷笑。

直到苏折被这笑声听得头皮发麻的时候,魔尊忽的止住笑。

他止住笑就像止住一把刀一般,忽然就冷下来,看向苏折。

ldquo你口口声声说要回家,难道盗天宗就不是你的家?rdquo

苏折面色一白,如被一杆枪尖猛挑了面颊的几分肉。

ldquo那些为了你拼命的妖官兄弟,就比不上你的人类家人?还是本尊这十年来对你的宠信优渥,就从来没有打动你分毫?rdquo

ldquo又或者,在我把一切都要托付给你的当头,在我视你为盗天宗的希望之时,你想的还是逃离本尊、抛下盗天宗的一切!?rdquo

苏折目光急颤,如光影零碎地摇曳,却始终拾不出个形状。

他咬牙、他攥拳,指尖却如握了一团团空气,握到最后忽然放开,他却看向魔尊,想说的千言万语,也还是只说得出一两句破碎之言。

ldquo我有没有把他们当做家人,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么?rdquo

我肯为了他们中的每一个去拼命。

即便你骂我叱我,我仍不改这刁钻的心软、这该死的拼劲儿。

ldquo你对我的宠信、托付,究竟有没有打动我,让我产生不舍与挽留,你难道就没有任何察觉么?rdquo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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