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冷白音怔愣望着窗外婆娑而过的繁花绿树。
眼前突然浮现他们初见那一面,在咖啡厅里,他乘着日光与风大步而来,清风掀起他精致矜贵的西装布料。
眼镜的金丝边框闪着微光,遮住他桀骜英俊的眉眼。
目光相触,他冷淡矜持的对她点点头。
平淡疏离,一点不像未婚夫妻。
当初,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跟他好像真的越来越像真的夫妻了。明明刚结婚时他也很冷淡,怎么突然
你回去看看,要把哪间带卫浴的卧室收拾出来给奶奶,是不是一楼比较方便一点?
燕冽突然出声,打断冷白音的思绪。
她一下就被带跑偏了。
一楼吧,奶奶腿脚不好又嫌电梯麻烦,一楼南向对着花园的那间大卧室就很好。你觉得呢?
听你的,那回去请晴姨帮忙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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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院子很大,院子里有两棵树冠繁茂的梧桐树。
树下绿草茵茵,乘片清凉。
滨城进入夏日最热的这两周,挂在天上的日头混着树上知了的不断嗡鸣声令人头脑发晕。
上次燕冽烤的大虾和鸡翅,特别好吃。
外皮焦香带着火味,内里鲜嫩汁液流淌。
冷白音一提,燕冽哪能不同意。
烤炉架在树荫下,就在露台旁边,偶尔一阵风也能把屋内冷气捎带出来。
周燃野缩在烤炉后面兢兢业业地用千金贵手串生羊肉串。
一边串一边吐槽,这大夏天的,咱去屋里吃火锅不香吗?
天天在办公室坐,不腻?
燕冽回眸睨他一眼,也该体验一下大自然。
周燃野信了他的邪,拎着钢钎直拍盆边啪啪的箱。
哥,咱认识这二十多年,你怎么都没亲近过大自然?
撇嘴啧啧称奇,这钢钎子,也新买的吧。
说着瞥一眼盯着那边虎视眈眈的郑敬尔冷嗤,你又是什么情况,变成望妻石了啊?
你不都严词拒绝你妹妹了,人家好不容易顺了你的意了,你可别说你又不干了。
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什么时候干过这厨房里的琐碎活?
可在燕冽地盘上,人家大佬都干了,他还能说啥?
只能化成喷火龙,把满身暑气往外喷。
开玩笑?他不敢喷燕冽,还不敢喷郑敬尔吗?
周燃野小嘴叭叭叭叭不停,丝毫不在乎郑敬尔愈发阴沉的面色。
光看有什么用啊哥们,你的眼波里又没有加载语言,动起来啊!动手,动嘴,做个长嘴的男人!
你看没看过电视剧里小说里明明没什么剧情,那些男主角怎么活生生演到百八十集的?
就是因为没长嘴啊!
做个会说话的男人,你的困扰不说迎刃而解,也能解一半吧!
本来郑敬尔面黑如铁,被叭叭的就差捏着拳头想转身打人了。
可听到这,他紧攥的拳头渐渐松开,居然品出一丝道理。
深吸一口气往郑柔嘉那边大步走过去
燕冽垂眼翻动烤得焦黄的大虾若有所思。
露台上的巨大白色乘凉伞下,三个姑娘正凑在一起切水果。
一边切水果,一边吹着屋里散出来的冷气说些成年人意会的话题。
健身男体力很好吗?
可是我怎么觉得体育生能更好一点?
年轻人嘛,有的是力气,用不完啊。
郑敬尔稍稍靠近就听郑柔嘉大放厥词,太阳穴直跳。
那配件不搭配怎么办?
嗨,多适应适应就好了,这得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啊?
,郑敬尔深吸一口气喊她名字,柔嘉。
郑柔嘉闻声抬眸讶异看他一眼,又当作没听到垂下眼继续跟两个姐妹继续聊,这就跟养树养花一个道理,花盆土多深,树根就能钻多深呢。
郑敬尔终于听不下去,伸手要把她拽走。郑柔嘉不肯,挣扎两下没挣脱,到底被郑敬尔带到不远处湖边的凉亭里。
郑敬尔背对着他们站定,郑柔嘉双臂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嘶,这郑敬尔是不是又后悔了?
听姜贞雅这话,冷白音抬眸望过去若有所思,可有时候后悔也没用啊。
两人说话间,燕冽端着磁盘将烤的赤红诱人的虾送过来放到她面前。
你先吃。
冷白音抬手接盘,燕冽低眸看到她指腹被刀背硌出的红痕伸手轻抚摩挲,又望向果盘,水果够吃了,不要切了。
你们不来吃吗?
鸡翅还没烤好。
还想吃什么?
有点烫。
姜贞雅一开始惊讶,后来一脸麻木的听他们俩说话,悄咪咪观察一番。
大佬看她姐妹的眸光课真温柔啊。
离开前大佬又将风吹乱的发丝捋好,又看好几眼才走。
姜贞雅目光追随燕冽背影,待他走足够远停不到她们话时才扭头托腮满脸狐疑打量自家姐妹。
这样浓情蜜意,让她不禁想到。
我是不是马上要当干妈了?
冷白音神情滞住,慌乱低头。
那倒没有。
那啥都没那啥过,怎么当妈?
啊?还没有?
姜贞雅瞠目结舌,瞳孔震动。
明明都这么甜了,还没?
你俩这是,婚后先谈恋爱啊?
嗯?
恋爱吗?
冷白音拧眉凝神,纳罕道,你是这么看的?
这么甜还不是吗?
我觉得你老公对你好温柔啊!什么桀骜不驯,都是谣传。
你呀,别被那些有的没的绊了脚。你看之前郑敬尔多斩钉截铁,现在报应不来了?
千万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音音。
后来鸡翅肉串烤好,夜色渐深,三个男人将投影白幕挪到树荫下,放了一个现在最火的综艺。
燕冽跟冷白音坐在一起,他手臂往后搭在藤椅背上,又侧侧身子,顺着她的目光抬眸看向屏幕。
从刚刚开始,姜贞雅的那句话就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
燕冽对她好不好?
当然是好的。
而且最近好到偶尔恍惚间她会觉得他们两个真在过日子。
父母失败的婚姻,不太愉快的童年经历像粘腻的泥浆沾在身上让她无法呼吸。
这么多年黏在身上的泥浆已经干裂,而燕冽像一阵猛烈的风,渐渐将它仅剩的水分吹得更干,淤泥皲裂。
侧眸看一眼旁边,三个藤椅呈圆弧状摆在露台上。
她和燕冽在中央,柔嘉和贞雅在他们左边,两个男人在右面。
坐在右边的郑敬尔一眼综艺都没看,直勾勾地盯着柔嘉瞧,恨不得把她身上盯出洞来。
挪眼过去,柔嘉正捧着爆米花桶笑的没心没肺。
她突然觉得贞雅说的有道理,得珍惜当下。
总比错过后痛苦,自怨自艾的强啊?
最后一丝抗拒消失,冷白音浑身轻松。
一轻松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甜酒。
待综艺结束,她也把自己灌醉了,迷迷糊糊靠在燕冽身上眯眼送朋友们到门口。
还热情不已的吆喝,下次再来啊!
燕冽:
等大门关上,燕冽俯身就将她拦腰抱在怀里,穿过夜晚庭院。
夜风簌簌,温柔又多情。
冷白音窝在燕冽胸前,醉意迷蒙地盯着他坚毅性感的下颚线,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好男色。
燕冽脚步骤停,垂下眼,你说什么?
冷白音轻笑着抬起两根手指,从左面开始轻轻掠过他的下颚线,轻缓划到右面。
又用食指指腹在他泛青的下巴上摩挲两下,刺痒刺痒的。
这才回神对上他翻腾汹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