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死了,这是夜安和他十年前就知道的事情。
十年前那一战,他透支了太多生命力,又舍弃了部分灵魂,能活这些年还是靠着后来攒下的功德续的命,已经实属不易,这十年来他一直陪着夜安四处游玩,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陪陪这个人。
那条红线还要漂泊孤寂很久很久,他如何舍得。
夜安你会来找我吗?
夜安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等我们相遇的时候,我再告诉你答案。
手掌滑落,病床上的人噙着笑缓缓闭上眼,同时,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夜安的心脏。
九十年后,一位满目红光的小老头躺在躺椅上,捧着陶瓷碗有一口没一口喝着,老人虽然满头银发,满脸老人斑,可精神头看起来很不错。
突然他感觉眼前一花,面前多出了一个人影。
他用昏花的双眼将面前人从头打量到脚,望着望着眼尾就泛起红色,要不是现在年纪大了,只怕要如从前那般哭出来。
老祖你总算来看我了!
已经119岁高龄的夜青挣扎着就想起来,被来人一把按了回去,躺着吧,你这把老骨头就别折腾了。
嘴里没几颗牙的夜青扯着嘴笑了,嘴唇深深地瘪了进去,说话都漏着风。
自从夜竹那丫头走后,你二十多年没回来看过我了,老祖,你不疼我了!
夜安:
你这幅模样,我是真心疼不起来。
想着这人年纪大了,夜安也就不刺激他,直接说明来意,我要走了,本以为会是我送你走,没想竟是你送我。
原本神采奕奕的精神老头听闻此话,直接弹着坐了起来,老祖你要走了?对了现在刚好是你醒来第一百年,你要回去沉睡了,那那我真成孤家寡人了!
你孙子曾孙玄孙那么多,哪里是孤家寡人。
老头不依,瘪着没牙的嘴哼哼唧唧:那不一样,他们都是小辈,我们这一辈儿的都走完了,现在连老祖都要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夜青是真不想活了,活了一百多岁,都活成老妖精了,送走了夜老爷子,夜离,唐欣,夜竹,还有自己的儿子女儿,连孙子都被他熬走一个,实在是活得够够了。
他曾经羡慕过夜安,长生不老多牛逼!
可现在他却觉得,活得久简直就是种诅咒,看看熟悉的亲朋一个个死在眼前,独留下自己一人,那种窒息的孤独感简直能让人崩溃。
无论多么不舍,可夜安的离去无法避免,满头白发的老人望着俊美如妖的人影消失在眼前,如一百年前来时那般,静静的来,悄悄的走,默默流下两行泪,他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远,
飞雪洒落漫天,地面积起了一层厚雪,脚踩在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极目一望,尽是银色一片。
来往的行人匆匆而过,没人注意到一棵几人合抱的老槐树在积雪下压弯了腰,过了很久才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在树前停了下来。
小男孩努力仰着脑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小家伙,这么冷得天,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的说话声将小男孩吓了一跳,捂着心脏连退好几步,好半天才缓过劲儿,在他三米外是个裹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即使审美观没有完全建成,小男孩也清楚知道这个人长得非常好看。
我我听到有人在呼救,可我找不到呼救的人在哪。小孩明显有点怕生,声音窃窃的。
穿黑大衣的男人点着头,没再多问,而是走到老槐树底下将手按在了树干上。
不见这人怎么发力,漫天的大雪花刷刷砸落下来,当场就将小男孩淹没了,待这场小型雪崩褪去,小男孩从雪堆中探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