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见这块玉佩,白方宸呼吸不由加快了几分,急迫的将玉佩从夜安手中夺了过来。
玉佩入手的霎那,白方宸像掉进了冰洞里,寒意从手心快速满布全身,整个身体定格在原地。
寒冷过后身体开始发热,发烫,从冰洞顷刻间转换到温泉,舒适得难以言表。
而他半透明的魂体,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凝实。
夜安背靠在椅子上,两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扶手。
这枚玉佩是曾经故人所赠,故人已去,没想这玉佩竟用到了这里。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你自求多福。
说罢,夜安起身进到卧室。
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晨曦徐徐拉开帷幕,这座城市喧嚣浮华也在慢慢的苏醒。
上京白家。
二楼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一位慈眉善目身穿僧衣的和尚缓步走出。
看到静慈大师出来,门外等候多时的中年夫妻赶忙迎上。
静慈大师,方宸怎么样了?有办法解决吗?
大师,我儿子可醒过来了?
阿弥陀佛白夫人,白先生,很抱歉,白施主这次的情况很特殊,他身戴我佛家和道家的两样宝物,本不该这般轻易就生魂离体,由于那两样宝物分别护住了他一魂一魄,他方能撑到现在,其他的魂魄恕老衲能力有限,无法招回。静慈双手合十缓缓摇头。
大师,求求您再想想办法!我就这一个儿子,这么多年都撑过来了,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飞志一脸疲惫,声音沙哑,可见这几日一连坏消息已让他身心俱疲。
白先生,一般人生魂离体十二个小时已是极限,白施主就算有佛道两家的宝物护着,最多只能撑三天,今天已是第四天瞧着二人的样子,后面的话静慈不忍再说。
可白家夫妻俩如何不知,这些天他们已经听的已经够多了,要不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也不会将年岁已大的静慈大师请出山,怎知竟连对方也无能为力。
梁岚听到自家宝贝儿子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掩面哭得撕心裂肺,再没有往日的知性典雅。
白飞志搂住妻子肩膀,眼角微红,大师,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阿弥陀佛只能希望徐道长尽快归来,他更擅长此道,或许还有一丝希望。静慈双手合十道。
夜安住的酒店门外,夜青来回踱步,犹豫再三才扣响夜安的房门。
先生醒了吗?
进来。
深吸口气,夜青打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推门而入。
屋内与往常并无区别,没有开灯,窗帘紧闭,暗淡的光线照得客厅朦朦胧胧,本是十分温馨的画面,夜青却觉得透着一股阴森感。
硬着脸皮飞快扫视了一周,只见夜安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房内也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夜青松了一口气。
小心拉开一丝窗帘缝隙,晨曦的阳光从缺口处映照进屋内,整个房间才从死气中活了过来。
先生,今天有想去的地方吗?夜青在沙发旁坐下。
你来安排。
夜安想快速了解这个时代,不是通过电视走马观花般一扫而过,去什么地方不重要,只要是能了解这个时代的地方他都想看看。
先生,我们可以去医院!你可以看看现在的治疗措施啊,医疗设备啊,可比百年前的发达很多,夜家有所私立医院,我们去那里,先生想怎么看都行,还有还有我们可以去博物馆,那里还可以看到先生您曾经生活过时代的东西!
夜青说得兴起,全然没有刚进屋时的拘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家老祖,就差在脸上写着求表扬三个字。
夜安嘴角抽了抽,对夜青的表情有些不忍直视。
去博物馆吧。说完还补了一句,表现不错。
于是夜青一脸心满意足去准备了。
白方宸一直安静守在夜安身侧,昨天夜安给他玉佩此刻挂在腰间。
经过一夜,玉佩与他之间产生了一种看不见磁场,时刻温养着他的魂体,魂体明显比昨日凝实许多,不像初见时那般脆弱虚幻。
不过记忆还没有恢复,好在脑袋比之前清楚些,可以做简单的思考,也能简单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昨晚他吸收完玉佩的力量后,便一直守着夜安门外。
直到早晨七点。
面前的房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知道是对方救了他的命,也知道那枚玉佩很珍贵,他一个人浑浑噩噩不知游荡了多久,向着死亡的深渊越迈越近,是这个人在深渊前叫住了他,留住了他。
现在这扇门打开了,他却不知所措起来。
要做些什么呢?要说些什么呢?
谢谢你。
他低着头盯着脚尖,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童,磕磕绊绊挤出几个字。
一颗脑袋埋在胸前都不敢抬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悦耳低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原来不是傻子啊。
白方宸歪着脑袋一脸问号???
先生,我们走吧,这会时间有些早,我们先去楼下吃早餐,等赶过去差不多十点左右刚好。
夜安点头表示可以,侧身摆了摆手说:过来。
夜青立刻屁颠屁颠凑了上来,仰着一颗大脑袋,一脸先生有何吩咐。
夜安:
看着一左一右两颗脑袋,夜安真心觉得累。
夜青表示,他真的从他家老祖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上看到嫌弃二字,他发誓,绝对。
没跟你说话。夜安看向夜青。
啊?夜青短促地应了一声,一时间没反应以来,接着瞳孔一缩,触电般极速后退。
夜青呼吸都略微停滞,背部贴在墙壁,冰冷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怎么一眨眼功夫就忘了,老祖房内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呢!
夜安看向面前另一颗脑袋。
面前人不得不说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只是现在这人用这张脸露出宛若孩童般幼齿的表情,就有点不忍直视了。
这人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只有五六岁左右孩童的智商,再加上失忆,真真是一言难尽。
夜安从对方脸上稍稍移开些目光。
送你的玉佩名为瑾玄,以后我便称你瑾玄。
金玄?竟玄,净玄
宛如得到一个新玩具的孩童,咿咿呀呀地鹦鹉学舌,可惜吐字不清,学得四不像。
夜安朝墙角的某只鹌鹑勾勾手指。
夜青面皮抖了抖,心一横,咬牙紧贴着夜安的身侧,再不肯挪窝。
于是夜安身后从吊着一个,变成左右双护法。
电梯到了,夜安先一步踏进电梯,夜青紧随其后,寸步不离,白方瘪着嘴有些委屈,向霸占自己一半位置的人投去埋怨的目光,很可惜,夜青看不见,也还好看不见。
夜安倒是能看见,但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他可没功夫哄小孩,微闭着双眼,斜依在电梯金属墙壁上,姿态随意不失优雅。
夜青从中却看到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本想询问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果断缩在一角装哑巴。
可有一个人却没有这种觉悟。
进玄,静玄?尽玄念经般的声音缓缓传来。
闭嘴。
夜青赶紧表态:先生,我还没说呢。老祖还有读心术不成?
夜安:
夜安觉得牙痒,獠牙想啃些什么。
瑾玄,安静。
于是,世界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