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不好?
尉迟昭挑着眉,瞧着那谈判的使臣出了帐子,便忍不住道,都这会儿了还瞧不清楚形势么?竟然还想用乌家那老不死的来谈条件?
尉迟彻冷嗤一声:不,我倒觉得,这指不定是哪家有脑子的出的馊主意呢。
云江离和尉迟彻的想法差不多,态度也相对强硬,不和谈。
不但不退让,反而还要接着此次的机会扬大晟国威,好好敲打敲打周边这几个不安分的小国,让他们不敢轻易再来招惹大晟。
最好是此战之后,能保北境百年安定才好。
几人统一了意见之后,便召来了使臣。
那使臣是个笑面虎,装傻充愣的打太极,似是打定了主意要讨些好处才肯罢休。
左前锋统领荆远是个暴脾气,听那使臣叨叨半晌,终于憋不住火气拍着桌子怒骂:有什么可谈的?你可知先撩者贱?
本就是你们不自量力的先来挑衅,难不成现如今打不过还要我等让着你们不成?这是何道理?你在我大晟随意寻一三岁小儿都能懂得的道理,如今却要装不知么?
尉迟昭其实早也烦得不行了,听到荆远这话,瞬间觉得舒坦的很,竟是好不收敛的直接笑出了声。
那使臣被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灰溜溜的甩袖而去。
至此,这敌方想要和谈的企图算是彻底被怼了回去。
三月中旬,京城早已入了春。
几场春雨过后,天气一日日暖和了起来,万物也都被滋润的朝气蓬勃。
这会儿小王爷不情不愿的被十一搀着手,在小花园中慢慢的溜达着晒太阳。
自打进了三月,这肚子里的小崽子长的飞快,如今小王爷身子已然笨重了许多,多走上几步便腰酸的厉害,便愈发懒得动弹了。
前两日,老堂主例行的诊脉之后,特意严肃的叮嘱了他,不可再日日这样懒怠。每日阳光好时,都要在院子里慢慢走上小半个时辰才好。
无法,小王爷这才被十一和尘墨轮番盯着出来溜达。
老七!
诚亲王站在小花园的亭子下冲着燕穆宁招手。
小王爷眸子忽地就亮了起来:快快快些走两步,五哥来了,许是阿离的信到了!
哎呦,小主子,平日里求着您快走两步都不成,也就这会儿能积极些
十一小心翼翼的护着小王爷抱怨道。
小王爷回眸瞪了他一眼:我瞧着你是愈发没大没小了!
诚亲王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着,几步迎上来:你慢着点,我现在次次瞧见你这肚子,都替你慌。
小王爷抿着唇笑:五哥!阿离来信了吗?他们快回来了吗?
你见着五哥就没别的话了?只惦记着你的阿离。诚亲王故意逗他,从怀中摸出信递给他:你自己看,我可不瞧你们小两口那酸溜溜的信。
小王爷美滋滋的接过信,坐在亭子中的石凳上直接拆开看了。
小主子,怎么了吗?
十一瞧着自家小王爷看完信后,不似往日那般开心,反而皱起了眉头,忙俯身问道。
燕穆宁将那薄薄的信举到诚亲王眼前:五哥,不是说战事顺利吗?怎的阿离依旧只字未提回京之事呢?今儿这信还写的这样简短!
小王爷不高兴了,捏着那信抖啊抖的。
诚亲王接过信瞧了一眼,并未瞧出什么与以往的不同,只不过的确是比先前的短了些。
你啊,真当他在北境清闲么?诚亲王戳了戳自家老幺的脑门儿,尘檀那小子也跟着去了这么久,也只给你嫂子递过一次信罢了。
诚亲王自是知道自家老幺又思念云江离了,便笑着哄他。
对了,我与你嫂子说了,她过些日子来你府上帮着你给崽准备东西。
诚亲王想起自己王妃的叮嘱,又道:她还替你从我府中挑了两位有经验又稳重的女使,等到下月末吧,带来你府上用着,这些事你自不必再惦记。
云江离这阵子在北境当真是忙的很。
战事暂歇,眼下到了开始要动脑子的时候,他这位军师便比那几位将军还要忙碌,日夜整理分析着各条线上收到的情报。
这会儿虽没有了什么大的战役,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股小股的队伍总是不厌其烦的骚扰着边境。
尉迟昭鬼心思最多,领着右前锋统领葛俞旻去对付那些跳梁小丑,荆远带着两位参将整顿着近些年被乌家腐坏了的北境驻守军。
云江离与尉迟彻在明线暗线的情报汇总下,很快便抓住了敌方的最大漏洞
利益不均。
这次四个联手的小国,本就实力不均,在前一个多月的战事中,因损伤不一,在内部已经产生了不小分歧。
据「雪竹」的一条暗线来报,四国中滇溱最为蛮横,前日曾在商议退军之事时,一言不合直接杀了大淳两位将领,严重引起了其余三国的不满。
大淳已经与滇溱直接翻了脸,湘陇和西祁表面上看起来实力是弱了些,有些唯唯诺诺,可实际上却是最能隐忍的。
云江离与尉迟彻决定先从那个没脑子却还跋扈的滇溱下手,彻底瓦解掉他们这早已离心的联盟。
主子,小王爷的信。
入夜,云江离疲惫的揉着肩膀回了自己的帐子,老齐迎上来递着热帕子,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上。
他所有的倦意都在瞧见小王爷那信之后散了个干净,小王爷那娇憨又带着些任性的小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哎
云江离笑着摇摇头,无奈的对着老齐道:取纸笔来吧。
老齐递上纸笔,又研了墨笑着问:怎的这次小王爷的信这样短?
唔,小东西记仇了。云江离含笑宠溺的道。
先前每一次小王爷的信都厚厚的一叠,恨不得把每日的事都细细讲与他知道。
可这次连一张纸都没写满,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上次云江离信中有些敷衍的不满,末了竟还用很小的字写到:云江离,不哄哄我,下次便不回信给你了。
于是,云江离此次也认认真真、事无巨细的写了些自己在北境的情况,还用同样的小字写了些哄人的情话,最后又写到:小七,你可知我夜夜都是捧着你的信方能好眠?
老齐在一旁瞧的都觉得牙根儿直泛酸。
四月初,敌方的联盟在尉迟彻和云江离的计策之下已然瓦解,几乎已无一战之力,根本无需他们再出兵,对方也已然面临溃不成军的局面。
大淳已率先求降,主动送来了降书,大淳的王在降书中承诺了往后绝不再犯大晟边境,并愿每年主动纳铁矿岁贡。
余下三国虽还未有主动求降之意,似是还想要再挣扎着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但正如云江离所言,这样的联盟,只要有一家退出,这联盟便自然会瞬间土崩瓦解,再也成不了气候了。
四月的京城是多雨的季节。
京中下起雨来,虽不会似津州那样雨势连绵不断,却常是白日晴天,夜里阵雨。
可这夜里若赶上下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便会扰的小王爷更是睡得不太安稳。
这日收到了云江离的平安信,小王爷反反复复的瞧了许多遍,又拿出来与先前的每一封信做了比较,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可不论是北境的战报,还是诚亲王带来的消息都没有什么异样,而且今日尘白特意来告诉他,北征大军没几日便可凯旋来。
眼下瞧着这信,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觉得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宁。
小王爷格外心事重重,精神便有些不济,这日用了晚饭后便早早的睡下了。
他方睡下不久,一声春雨炸雷骤然在寂静的夜响起,照亮了半边天的闪电划过天际。
燕穆宁被雷声惊醒,心跳如鼓,连同腹中的崽子也似是被吓的不轻,不安的大力翻腾了起来。
小王爷有些艰难的撑着床榻坐起身,努力平缓着剧烈的呼吸心跳,单手抚着小腹,尝试安抚着腹中惊慌的崽子。
十一?
小王爷颤着声音唤人,却没得到回应。
尘墨?
他皱了皱眉,提高了些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