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大美人唇边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没见到,只让县丞出来跟我打太极。人就躲在屏风后听着,真当我没看见么。
随口应付我说是有两味药草刚刚运到县衙,稍后便能送至仁济堂。先不说我在那并未见到有运送货物的马车。你可知他说的那两味偏偏是眼下最不缺的,也是最便宜的药草。
你说是不是很巧?大美人似是疲惫的阖眸,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
小王爷听得直皱眉,眸子里都是明显的厌恶。若是揍人有用,他这会儿想必已经冲到县衙去揍那狗官了。
小七,我叫你来是需要你帮我。云江离再睁开眼时,眸中的冷意已然散去,看向少年是真挚而温柔。
小王爷瞧着他困倦的模样正在暗自心疼,一听见他这话,立刻挺着小胸膛连连点头应下。
目前我这得到的消息是已经有两批草药物资前日便进了城。你面生,在城中方便走动,我想要你去寻一寻这些草药的所在。云江离冷静的吩咐道。
我方才从县衙出来时,已与那县丞约了晚些时候会再去见县令。届时我会想办法在正面拖住县令和县丞,你去寻时,要注意安全。
要我去寻没问题。只是明明草药已到,这县令为何
燕穆宁垂眸思索着,顿了顿,啊,还有,既是这县令有意隐藏,想来也不会那么好寻。我这边万一耽搁了时间,那那些患儿怎么办?
没想到这少年思虑还挺周全。
云江离抬手拢了拢他有些凌乱的发,将自己余下的打算简单讲了。
寻城内的只是一方面。已经进城的这批草药量本也不大,并不足以应对此次的痘疹。应仅是附近的州县送来应急的。所以另一方面,我会想办法将足够的物资调来津州,你只需信我便好。
虽然云江离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但燕穆宁心里清楚,要在此时调配物资,不仅仅是需要有强大的渠道和能力,更要有缜密的心思计划。
这很难,可燕穆宁却坚信他定是做得到的。
阿骁。
云江离转头扬声对屋内喊了一声。
一个身形轻盈,肤色略黑的青年应声闪了出来。
云江离指了指青年人,对少年说道:这是阿骁,身手很好,我让他跟着你。
接着又吩咐阿骁:好好护着小七。
小王爷心中顿时又软又暖,大美人怎么可以如此细心!
他这样护着自己的样子也太迷人了!
明明他应该更需要帮手的,却还时刻惦记着自己,担心自己的安危。
小王爷看向大美人的眸子变得愈发亮晶晶,若不是眼下的时机和地点都不合适,他怕是感动的要直接扑上去给大美人一个抱抱。
去吧,小心些。云江离动作自然的替少年理了理衣襟。
阿骁全程旁观了自家冰山老大的温柔,整个人的震惊程度完全不亚于上次的齐掌柜。
他心里直犯嘀咕上次听老齐说少堂主金屋藏娇、还搞得很有情趣时,自己不但不信还嘲笑老齐!现在想来,终究还是自己单纯了啊!
阿骁深感自己这次任务重大,毕竟老大这可是把心肝宝贝的安危交到自己的手上了。
他看向燕穆宁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许多,恨不得直接将这人当个易碎物件儿捧着走。
雨越下越密,不过申正初刻天色就已然全暗了下来。
为了方便动作,燕穆宁没有穿氅衣,只着了一件墨色窄袖长袍,此时隐匿在暗处,一双圆眸亮如星辰的盯着不远处的县衙。
方才云江离已经带着齐掌柜如约进了县衙大门。
虽然小王爷不知道大美人准备怎么做,但大美人既然说让他多留意从衙门出来的人,那必然有他的道理。
相处了这些时日,小王爷愈发感觉云江离不简单,自己真是捞到了一个宝。
不多时,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县衙溜了出来,左顾右盼后顺着墙边走了。
这人是县令的师爷!阿骁压低声音告诉燕穆宁。
燕穆宁点点头,示意跟上去。
他着实没想到直接跟着这师爷就能如此顺利的寻到东西。
二人不远不近的缀在师爷身后,很快便到了一处离县衙仅相隔一条街道的小院。
偷偷摸进院子,看着储库中连藏都没藏的物资和草药,燕穆宁的神情真是一言难尽。他都不知道该说这津州县令到底是胆子足够大,还是太蠢。
东西都寻到了,那也不必绕弯子,小王爷直接上前一个手刀利索地劈晕了那师爷。
阿骁跟在后面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果然老大的夫人也是个狠人!
二人直接在储库中找来绳子,三两下把师爷捆了起来。阿骁扛猪一样直接将这领路的蠢货扛在肩头,跟着燕穆宁的身后返回县衙。
小王爷直奔县衙怒气冲冲踹开大门就往里走,几名试图拦他的衙役刚上前便愣住了。
不单单是因为他们认出了这个长相漂亮的少年是安置所那边的主事人,更因为后面被五花大绑扛着的人竟然他们县令的师爷?!
趁着众衙役怔了这么一瞬的功夫,燕穆宁就已经气势汹汹的进了前厅。
大胆,何人竟敢擅闯县衙!县令还没吭声,旁边的县丞反倒装模作样的拍着桌子大声道。
小王爷一个眼神儿都懒得给他,只顾着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两遍此时坐在旁边的云江离。
看自家大美人气定神闲好端端的坐着,小王爷干脆的冷下脸,直接冲着县令骂道:狗官!
噗嗤
立在云江离身后的齐掌柜和扛着猪刚迈进来的两人,听闻这句,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就连云江离也微微低头掩了下唇,似是没想到少年竟能指着县令的鼻子直接开骂,忍俊不禁的抿了抿唇。
转念一想,这也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率性坦荡,敢爱敢恨。
这县令怕是多少年都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手哆哆嗦嗦了半晌也没能反驳出口。
你、你你哪里来的小儿,如此大胆!酝酿许久县令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
小王爷轻嗤一声,用脚尖将趴在地上还晕着的师爷翻了个面。
这时县令才顾得上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不看还好,这一看县令更是两眼直翻,吓得一口气差点儿撅过去。
也不知他们来之前云江离都说了些什么,这县令此时已经吓得腿抖。
有、有咱、咱们有什么都好、好商量啊深秋寒凉,县令却冷汗直流,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他这副猥琐丢人的样子,燕穆宁确认,自己刚才高估他了。
这人哪里有胆识?他只是蠢,不仅奇蠢还胆小。
呵。
小王爷冷笑一声,凑近一步,好商量?那我倒是想听听,县令大人想商量些什么?嗯?
燕穆宁年纪小,长相也太过漂亮,平日里又总是带着几分笑意,便让人不自觉的忽视掉了他身上始终存在的那股气势。
可他毕竟是皇室男儿,凌厉气场是浑然天成的,如今陡然释放,竟也丝毫不输云江离的压迫感,甚至还更要嚣张上几分。
县令完全顶不住这二人的强势气场,不等多问,三两句便被唬的将自己做的蠢事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听仁济堂上报,此次痘疹仅能染上年幼的小儿,他便愚蠢的认为这不严重。又被师爷挑唆了几句,将心思就动到了药草之上。
他伙同师爷买通了县丞,私自压下了上报朝廷的折子,封闭了城门。
又将临近州县送来应急的两批药草私自囤在了自家储库。就等着药草紧缺之时,大肆宣扬一番痘疹之事,诓骗百姓抢购药草物资时,他再坐地起价,届时仁济堂必然也不得不高价购入药草。
如此,他便可以狠捞一笔横财。
交待完还不算,这县令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竟还企图用银两收买燕穆宁和云江离,妄想着能瞒下此事,保住自己的官帽。
整个县衙前厅安静到只能听见县令惧怕的抽泣声。
燕穆宁听完他这番狂妄又愚蠢的话后,怒极反笑,冷冷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县令,此时连与此人多说一个字他都会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