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渊已走到门边,看了他一眼:这十几年来,你什么时候清醒过?
殷执好像听不懂似的,摸了摸鼻子。
晏渊道:尧洲殷家就剩下你一个人,哪天你若想开了,找阿胧给你做个媒,也不至于浑浑噩噩,郁郁终老。
听到尧洲殷家四个字时,殷执眼皮跳了跳,随即不要脸的笑道:不是还有小殿下吗?您跟娘娘要是同意,我就想认个干儿子
晏渊没好气的道:滚吧!
晏雪空忽然歪了歪头,举起小手道:尧洲殷家是除妖世家呀,世代与万妖谷为敌,十三年前,殷十一与妖王之女相恋,成亲当日,殷家攻入万妖谷,满门皆灭。
幼崽语气稚嫩,跟背课本似的。
其他人三人都呆了呆。
殷执手指颤啊颤地指着他,蓦地看向晏渊与花月胧,花月胧头疼道:不用这么看我们,没跟他讲过,多半是他自己从书上看的。
殷执勉强干笑道:这么巧就能看到这一段,挺厉害。
晏渊冷冷道:你现在就可以去第一层楼,随便找一本书来考考他,看他有什么是答不出来的。
殷执一时没听懂。
半响,他意识到了什么,张大嘴巴,转向晏雪空,试探道:殿下,《九洲志》会背吗?
背不出来,但是殷伯伯问什么,晏晏都知道哦。殷家以符道最强,这个是缚,这个是诛,这个是
晏雪空一边说着,一边以手点虚空,仿佛在画着什么。
殷执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险些被自己口水呛着,急忙道:第七排书架上,放着元辰天尊在青穹宗学艺时的手稿副本,记载了什么?
晏雪空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嫩生生的道:记载了他打过的每个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呢,不过被他打得最惨的师兄,已经是青穹道宗的道主了。呀,下次看见道主爷爷,一定要问他有没有练龟甲功!
殷执:
晏渊和花月胧同时扶额,龟甲功,挨打越多越强大的功法,是个与妖族玄龟一族结亲的道宗修士创造出来的,话说青穹道主真的有练吗?
老家伙实力强得可怕,很难让人不怀疑。
幼崽说着也歪了话题,扒着手指道:元辰天尊以前很不乖的,爬山下海,偷鸡烤鱼,被师长追着跑了三天三夜,累得师长都放弃了,他还很得意的写下来呢!
谢御尘:
青穹道宗有病,什么垃圾玩意都留着,还刻印一份放大晏皇宫。
人不轻狂枉少年,就算后来修无情道,元辰天尊毕竟也是等等等等!殷执差点被带偏,脸色变得严肃,难以置信道:殿下,你之前天天在这睡觉,你怎么看的书?
他是真的懵了。
幼崽十分无辜:晏晏很努力的。
殷执已经不认识努力这个词了,心累道:殿下!你连殷家的符箓都学会了,你再努力也不可能做的到啊!
晏雪空想了想,从晏渊身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跑进书楼,其他三人连忙跟上。
晏渊问:他每天在你这,你不知道?
陛下,我真不知道!殷执边走边揉额角,崩溃道:他才四岁,我四岁还在玩泥巴!殿下这天赋太恐怖了苍天可鉴,符箓之道我半点没教过他!
晏渊和花月胧对视一眼,心中有数,看来剑法也不是殷执教的。
剑灵哥哥,难道大家看书都不是一看就会的吗?晏雪空很不解,为难道:晏晏就是正常看的呀,可是爹爹娘亲和殷伯伯都不相信。
谢御尘道:你坐下。
幼崽眨了眨眼睛,盘腿坐在地上,银发散落,眉目纯稚,金眸璀璨无匹。
谢御尘又道:闭上眼睛,静心凝神,什么都不要想,试着去看周围有什么。
幼崽照做,片刻,四周书架上的书忽然无声飘起,一页页的自行翻转,有金色的字符脱离书本,如同条条大道,融入幼崽的脑海。
幼崽高兴的说:字会跳舞!
谢御尘静默片刻,极轻的叹了声。
花月胧张大嘴巴,晏渊表情僵住,殷执草了一声,疯狂捶书架,震惊到眼冒泪花:大道显化!我,我他妈,几十年活到狗身上了!
晏雪空睁眼,异象瞬间消散,他惊奇地拍手,像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一抬头,却对上了三个石化的人。
晏渊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又摸了摸。
晏雪空:爹爹,干什么呀?
晏渊蹲下身子,看着他,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花月胧咽了咽口水,磕磕绊绊的道:是,是传说中的先天道体吗?我,我看着有点像。
先天道体,完美体质,天生大道畅通,随时随地沟通天地法则,修炼没有任何瓶颈。一般来讲,人族为后天孕育,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体质。
倒是古籍有过零星记载,先天道体,神妙莫测,乃是天生的神圣。
晏渊沉声道:无论是不是,今日之事,暂且不要透露出去。
倘若真的是先天道体,一些老不死的估计都会心动,跑出来抓人!
殷执抹了把脸,表情凝重:说句不好听的,当年征战九洲,你们俩树的敌也不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天赋高其实是好事,但殿下年纪太小了。天剑山少主天生剑骨,古圣宗圣女太阴之体,都是踏入道途后才公开,这一代天骄横出,本就是大争之世,有些人定然会不择手段。
大晏神朝君临九洲,能压制任何一方势力,却也难敌各方联手。
花月胧眉头紧蹙,来回踱步。
晏雪空被凝滞的气氛影响,站了起来,伸出小手将晏渊紧皱的眉抚平,又跑去抱住了花月胧,软软道:娘亲,有坏人吗?晏晏不怕坏人。
花月胧俯身,看着幼崽水汪汪的大眼睛,沉默片刻,认真道:晏晏,娘知道你很聪明,如果现在有两条路让你选
没等她说完,幼崽指着门外,做了个手势,奶声奶气道:娘亲,从这里走到门边,只有一条路,多余的都是岔路呀。
花月胧一怔。
晏渊却忽然笑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将幼崽抱起来举高,朗声道:说的好,阿胧,我们的儿子应该有广阔的天地,他若无惧,只管往前走就行了。
花月胧撇嘴,轻哼道:就我一个人瞎操心是吧?
私底下担心得不行,这会倒在儿子面前装大气,装霸道了。
呵,男人。
晏雪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捧着脸颊笑弯了眼睛。
殷执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楼里,应该在地底,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站着,都能被这一家三口无视了,他存在感有这么低吗?
殿下天赋摆在这,没必要荒废光阴再等几年。殷执清了清嗓子,感叹道:找个底蕴深厚的人帮他奠基,引气入体,说不定他能一年筑基,三年金丹,五年元婴草,太可怕了!
晏渊和花月胧同时斜眼瞄他。
殷执:咳咳,开个玩笑!
幼崽举起双手,赞同的喊:好呀好呀!晏晏很快就能打败殷伯伯!
殷执:
呔,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