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耀是何等的残暴邪恶,若是遇上了他,还能保下这些弟子,那便更没什么好苛责的了。
结束了掌门的训话,陆元宵按例要去卿雨台向宴清禾复命。
他见段怀啼踌躇不已,似乎在等他,便走过去说道:段师弟,你是想去卿雨台罢,我带你去,正好去那里拿些治你唇伤的药。
段怀啼动了动唇,最终道:多谢。
别客气,要不是我陆元宵依旧有些良心不安地拍了一下他的肩,点到为止。
两人一道前往卿雨台,还未上去,却见一只半人高的仙鹤拦道。
仙鹤懒洋洋地梳理着羽毛,瞥了他们一眼:我受人嘱咐在此看守,避免一切闲杂人等入内。
作者有话说:
O(_)O
第51章 调理之法
我不想要这个徒弟了
陆元宵懵了, 他左右看看,确定附近只有他和段师弟两人:我是闲杂人等吗?
仙鹤抬抬眼皮,并不回答。
陆元宵深知这只仙鹤的性子,就算是掌门来了, 不合它的心意, 照样也不给面子。
仙鹤只听宴清禾的吩咐, 若说起整个卿雨台,也只有鱼忘时跟它关系好些, 虽然嫌弃鱼忘时会撸它的鸟头, 但其他人还没有被它嫌弃的份儿。
陆元宵知道这点, 段怀啼也知道。
静默片刻后,段怀啼低声道:那我改日再来探望师尊。
仙鹤扑哧下翅膀, 打个哈欠。
两人只得离开。
陆元宵隐隐觉得奇怪,就算小师叔的伤需要静养,师尊也用不着派仙鹤来拦着众人不让去探望吧。
离开卿雨台后,段怀啼一直沉闷不语。
原以为段师弟是在为花妖轻薄于他的事耿耿于怀,现在想来,似乎段师弟和小师叔之前的关系也很古怪。
明明是师徒, 却总有些微妙的奇怪。
但要说哪里怪,陆元宵一时又想不出来。
一连几天,段怀啼都会来卿雨台,只是每次走到山脚都会见到一只仙鹤。
他便停下步伐,站好一会儿才会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仙鹤才慢腾腾地飞回卿雨台。
用翅膀推开药石的门, 榻上靠着一个面容瑰丽的蓝衣青年, 正微合着眼养神。
药室里点着炉香, 皆是对他身体有益的药草。
仙鹤也不管他有没有睡着, 自顾自道:他今日又来了。
青年没有回他,仍是闭着眼。
仙鹤又道:我看你们这不像是师徒不合,倒像是新婚夫妇吵架。
呃青年嘴角轻轻抽了下。
只是苦了我,每日都要替你走一遭,耽误我的好眠。
鱼忘时终于睁开了眼,却是轻轻笑了下。
那真是辛苦你了,放心吧,没几日了。
仙鹤想想也是,便不再抱怨了。
它见到鱼忘时怀里抱着的暖玉,想到宴清禾说的话,又把药室的门合上了。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没你活蹦乱跳的,这卿雨台一点儿都不好玩。
鱼忘时被它逗笑:那你过来一点,我给你顺顺毛。
仙鹤扬了下翅膀抗议:没大没小,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仙鹤的岁数比宴清禾都要长上一千多岁,算起来还是祖宗辈的,鱼忘时却整天想着撸它的鸟头,它这身毛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撸吞。
但没有鱼忘时撸它的毛,又真的好无聊。
宴清禾整日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在炼药。
又是一日过去。
仙鹤照常拦路在山脚,今日的段怀啼却已经在等候了。
仙鹤很好奇地问:为何站在这儿不上去?
它不在,他不就可以上去了?
段怀啼抿唇不语。
仙鹤便看着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卿雨台上的方向。
他如今吹不得风,不会出现在那里。
仙鹤不由地多说了一句。
段怀啼收回目光,冲它微微点了下头。
眼见他要走,仙鹤再发问:你每日来这一趟,又上不去,不嫌难走吗?
段怀啼顿了一下,道:那你肯让我上去吗?
仙鹤睁着眼看他:你该知道,他不想见你。
说完,它就停住了。
所以他是知道上去也没用,鱼忘时不会见他。
那巴巴地来这一趟有什么意义?
闻言,段怀啼微垂下头:我只是想知道师尊的身体怎么样了。
十年修为没了,根基又大损,自然不是什么小问题。
仙鹤说着,便见少年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不过有宴清禾在,死是死不了的,就是调养要耗些心力。
段怀啼看向它:那师尊的修为
没了就是没了,又不是跟丢了东西一样还能找得回来,他能稳住根基不溃散便已经很好了。
仙鹤说着,又觉得自己说得多了。
便晃晃翅膀,准备离开。
它不在这儿,这人也不会上来。
估计着明天它也不用来了。
但感气流微微一荡,视线里便出现了一道青衣身影。
竟是前去掌门殿议事的宴清禾回来了。
这几日,宴清禾虽未现身,但卿雨台周围的一动一静,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抬起雾蒙般的眸子,看向少年:段怀啼,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段怀啼沉默一瞬,跟了过去。
是关于师尊的伤势吗?
宴清禾:是关于你。
他简要说起方才在掌门殿中的事。
百年试炼的结果已经出了。
尽管段怀啼第二轮在寻芳林里遭遇了些变故,清单上的药草他几乎一无所获,但他在苍穹秘境里的表现太过优异,他仍然是第一名。
加上他根骨绝佳,若是能进入灵脉修炼,他日必能成大器。
就连一向跋扈的五长老都没有异议。
段怀啼却有些出神。
这是他选择进入万回宗的目标。
也是他一直以来从未放弃过的计划。
如今得偿所愿,心中却并无多少悦色。
三日之后,你可进入万回宗的灵脉,到时候会有五长老替你安排。
宴清禾顿了顿,道,还有一事,你应当知晓你师尊的伤势之重,半年之内他都不宜接手万回宗事宜,掌门师兄的意思是,你可另拜在五长老座下。
段怀啼猛地抬头。
五长老已臻分神境界,有他教导你,自然不会差。
宴清禾的声音还在继续,段怀啼却听不见了,他满脑子都是那句「你可另拜在五长老座下」。
少年嗓音艰涩:我已经是师尊的徒弟,如何能另拜他人?
凡事皆可变通,何况小七已经无力教导你。
我无须师尊多费心,我会很听话,我会成长到可以照顾他。
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能照顾他?
段怀啼呼吸一滞,秘境之中的事,分明是由他而起,也是由他算计。
仅仅是灼耀一个,他都无力对抗,还因此伤到了鱼忘时。
挫败感使得少年心情晦暗,却仍是艰难地道:终有一日,我可以保护他。
宴清禾只道:这是你师尊的意思。
再强烈的决心,也抵不过这几个字的冲击。
这是鱼忘时的意思。
他不要他这个徒弟了。
你当年拜入万回宗时,正是小七应当收徒之日,我以为这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力排众议,让他收下你,现在看来,你们并不适合做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