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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身后传来轰然巨响。简寒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在玻璃碎裂的声音里,他将简寒往后带了一下,两人都没站稳,交叠着跌坐到第一排,也就是校长的座椅中。
没有一丝疼痛感,简寒跨坐在温礼亭的身上,姿势暧昧。但本该暧昧的两个人表情却都有些尴尬。
她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音乐厅天花板上的吊灯坠落,刚好落在那台保养得当的钢琴上,灯和琴两败俱伤。
简寒有点可惜,那台琴的质感很好,肯定是上百万的好琴,如今却被砸坏了。琴键塌下去一排,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她在思索的时候,身下的葡萄男孩拽了拽她的袖子。
简寒回过头来,才发觉自己一直坐在人家身上。
她脸“蹭”地一红,几乎是跳起来的,不停后退到很远:“对不起啊!对不起!”
温礼亭保持着被她压倒在座椅上的姿势,脸上带着笑,“......没关系。”
他拉了拉黑色校服外套的下摆,似乎想遮住什么:“你是昨天在角落里哭的那个学妹吗?”
简寒不知道该不该承认,下意识摸了下口袋,想让剧本帮忙回答,但剧本不像系统有召唤的功能。
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反正如果有太出格的言论,剧本会帮忙修正过来。反之,如果剧本没有出现,就说明现在她做的一切都是被剧本允许的。
“是我。”
说着,简寒眯眼,视线定在他的耳朵上。
耳尖好红。
是因为刚才过度的肢体接触而害羞吗?
她狐疑地盯着他的耳朵揣摩,似乎有些过于明目张胆,不仅耳朵,他的整张脸都陷入了晚霞之中。
把对方弄得害羞成这样,简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忽然想到,温礼亭出现在这里,就说明门开了。她踮脚一看,果然音乐厅的大门敞开着。
不愧是男主,音乐厅的钥匙也有。
她转移话题,想把他从刚刚的事故中带出来:“学长,你是听见我弹钢琴才开锁的吗?”
幸亏没砸门啊。
温礼亭柔和的眼睛弯了弯:“叫我学长吗?”
简寒定住:“您......不也叫我学妹了吗?”
不叫学长,难道叫你“高三的”?
他笑开了,用手遮了遮扬起的嘴角:“还用‘您’啊。”
简寒被人取笑得不好意思了,这个人给自己一种“无论做什么都很好笑”的感觉。
有那么好笑吗?
她吸了吸鼻涕。
她怎么吸鼻涕?
啊!
啊啊啊啊啊啊!
鼻涕淌出来了!
淌出来了!
都怪系统!老让她流眼泪!
啊啊啊啊!尴尬死了!没脸见人了!
简寒背过身去,用新抽出来的道具【一款善解人意的面巾纸】擦鼻涕和快要干涸的眼泪。
下午还觉得人家黄秋秋脸红得像西红柿,现在她自己也变成了西红柿。
温礼亭终于站起了身,他拿出手机,对简寒示意:“我要联系后勤的老师来处理台上的意外。学妹今天就先回家吧,明天可能会有老师来找你问话,到时候如实回答就好,不要害怕。”
话音落在的瞬间,颁布任务的机械女声播报:“恭喜玩家简寒成功完成本任务,任务完成度为97%。成功达到90%以上,【时间暂停】道具已发送,请玩家注意查收!”
这就是【解救音乐厅】?
触发剧情的物品就是那台钢琴?
倒是也算“解救”吧。
简寒努力忽略那些尴尬的事,和男主告别:“我先回去了,学长。”
她冲刺一样冲到了大门口,却被没有眼色的人叫住:“学妹!”
简寒勉强刹住车,回身:“还有......什么事?”
温礼亭在原地温柔地笑:“你的钢琴弹得很好,我在外面听到时,甚至以为你是钢琴妖精。”
被一个世界冠军夸钢琴弹得好,简寒第一反应是他在胡说八道,但即便自己觉得是假的,还是忍不住开心。
“真、真的?”
温礼亭偏了偏头,道:“真的,听你弹琴会让我想起小时候。”
“......”因为就是他小时候弹的曲子吧。
不对,他是在说她的水平和他小时候一样吗?
是褒义吧?
应该没有在笑话人,他看起来挺认真的。
温礼亭见她又露出狐疑的神色,不由得失笑。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起了一个师姐。我小时候听过她的钢琴,很喜欢琴声里那种恬淡悠然的感觉。你也听过她弹琴吗?她的名字叫秋梨。”
温礼亭瞪大眼睛,怎么又哭了?
简寒用面巾纸堵着鼻子:“......我,认识秋梨,她是我的钢琴老师。”
温礼亭愣了片刻,眼神定在她身上:“你是简家的那个小孩?”
有一个印象很深刻的,小时候大放厥词的,说要有一天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孩子。
简寒没想过他对自己有印象,可能因为秋梨老师总在他面前提起她的缘故吧。
“是,我叫简寒。”
温礼亭看了她许久,有些怀念地说:“原来是你呀,我一直记得你。”
他的声音像夏季夜里缓缓流淌的溪水,轻柔而温暖,有一种引诱的意味:“那个时候,你和我老师站在一起,听我练琴,对吗?”
简寒道:“对。”
她有些惊讶,毕竟很多人都不会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可他记得这么清楚,人和人的体质果然不同。
温礼亭看着她,像是透过她在看更遥远的事物。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你是秋梨师姐的学生,论起辈分,是不是要叫我师叔?”
简寒心中愕然,脸上也愕然。
从未想过这层。
温礼亭低头莞尔:“算了,在学校里还是叫你学妹吧,有时间要来你师公的琴行吗?他听见你钢琴也会很开心的。”
简寒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这一次,剧本上线了。
【谢谢学长的好意,我不会再碰钢琴了。】
明明刚刚才碰完,剧本还挺打她脸的。
简寒红着眼睛,努力平和地微笑着,身后是趋近暗淡的夕阳。
听了她有意和钢琴决裂的话,温礼亭嘴角的笑也如夕阳一般淡了下去:“嗯,没关系。”
他道:“我以为,你很喜欢钢琴。”
简寒苦笑一下,听见自己的声音独立于大脑说:【我讨厌钢琴。】
这一次是真的走成了。
在回班级取书包的路上,遇见了浑身湿淋淋的顾灼,心心念念的书包和单词小本都在他手里。
简寒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已经落下去了,半边天被染红,一点雨的迹象也没有。
“小灼,你打球出了这么多汗?”
简寒有点抗拒地假笑后退,经验之谈,男生出了很多汗,无论长什么样都会变成臭男人。
顾灼被她躲得脸色一黑,他当然能看出她在嫌弃,气得抿了抿嘴,书包一扔,硬是上前把人抱在怀里:“这是水!干净的水!”
听他这么说,简寒才慢慢放松警惕,试着闻了闻,没有想象里恶心的味道,只有顾灼身上自有的柑橘香味,现在变得很淡。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和简母很相似,让简寒很有安全感。
她躲了躲滴在脖颈里的水:“你是不是回班级找我的时候被水淋了?就是水盆放在门上,一开门水盆翻了的那种?”
顾灼原本故意抱紧的力度突然放松,他看着她的目光锐利而阴沉:“为什么这么问?最近有人在欺负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他平日里虽然像个金毛大狗狗一样,但并不是可爱狗狗属性的男生,简寒见过很多次他冷脸的模样,就像现在。
“没有,我自己想象的。”
简寒不想瞒他,道,“其实今天我一直没去篮球馆找你,是因为我被关进了音乐厅里,她们锁门的时候没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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