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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声音,罗声浑身一震,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抱着头大哭。
所有人竖着耳朵听。
下一秒,罗骁蹲下身,俯在他耳边,似乎只是随口呢喃了一句:“弟弟,你刚才跟谁在房间里?”
“说啊。”
“……小、小梁哥哥。”
罗声从牙缝里挤出。
罗骁站起身,目光闪烁,声音提高了:“所以是那个新来的家教老师打你,你才跑出来的吗?”
“是吗?”
他轻轻摁在罗声肩上。
罗声似乎陷入什么恐怖的回忆,又怪叫了起来:“妈妈,我疼!”
“他又打我!!”
“他拿热水泼我!!!”
众人嘶气。
罗骁二话没说,怒火滔天地冲人群里的一个人喊:“景旭,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弟弟,我上去处理一下人渣。”
有人站起来应了声:“行吧。”
他不是篮球队的,坐在另一堆人里面,从穿着到每一根头发丝都十分讲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约会的。
有人注意到了他,有人没注意。
陈余南是后者,他现在是听到梁这个字就条件反射窝火。
“陈哥,去哪?”
旁边的人问。
“走了,”陈余南冷道,
“别人的家事,我可不想掺和。”
那人讪笑,不敢提醒他,专程来给人过生日的,说走就走不太礼貌。
这边刚迈腿走两步,身后听到徐文杰不可思议地喊:“梁渡?!”
陈余南眉头一皱,扭头看去。
只见罗骁拽着一个人出了书房,红着眼压在栏杆上给他来了一拳。
“你他妈敢动我弟弟?!!”
那人偏头一躲,正好隔着一层楼与陈余南对视,愣住了片刻。
——没完全躲过。
所有人都听见罗骁那悲愤的吼声和拳头擦过颧骨击在铁栏的声音——
砰!
梁渡回过神,忍着手臂上的强烈灼痛把罗骁一把推开。
……想起来了。
这个人是陈余南的队长。
陈余南是来给他过生日的吧。
本来他是要还罗骁一拳的,但不知为何,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梁渡单手拎着外套和书包。
额头冒汗,脚下步伐加快,绕过蹲在楼梯口哭哭啼啼的罗声和玩着手机一脸冷漠的人——
不知道是谁伸脚绊了他一脚。
梁渡一个失重前扑,方才挡在罗声面前被开水烫伤的那条手臂在地板上狠狠摩擦了一下!
“………啊!”
疼得他直抽气,扶着手臂在地上蜷成一团,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很快。
“正义人士”一个个围了上来。
在罗骁追下来之前,有人踩住了他的外套,有人踹开他的书包。
“老子让你跑!!”
“这下活该了吧?!”
“人家爸妈花钱请你,你把开水往人上倒,你特么是人吗?”
“骁哥也真倒霉,明明是生日,竟然遇上这种事情。”
“…………”
有人谩骂。
有人附和。
也有人去看罗声受伤了没。
还有人把徐文杰推到前面,好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你好像认识这个人渣?”
第四十五章 我觉得你很疼
徐文杰大脑一阵宕机。
任谁突然被推到这种境地面前,都会喉咙发干,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边是坐过一个月同桌的同学,一边又是篮球队相处半年的兄弟。
他要是说认识,之后就要被逼着吐不止一句话,要是说不认识,良心上肯定过不去。
徐文杰憋了半天:“我……”
如果可以,他宁愿再说一句我是傻逼然后逃走。
“我认识。”
突然,身后一个人拨开众人,一下挤在最前面,冷冷看向周围:
“这是我同桌。”
四周安静刹那。
众所周知,陈余南以前没同桌。
自从第一任同桌不知做错什么事被他逼得退学后,没人敢坐他旁边,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坐。
现在突然冒出个同桌来,了解陈余南的人也确实惊得不轻。
有人嘶了一声,小声问道:“陈哥,你不是走了吗?”
“我没走,”
陈余南垂眸盯了一眼那人踩在书包上的脚,缓慢地问:
“怎么,你有意见?”
那人下意识缩回脚。
讪笑道:“没……没意见。”
陈余南虽然平时动不动就冒火,但他其实很少会真的跟人生气,顶多骂两句踹两脚。
但万一他要动真格了,泄起火来三四个人都招架不住。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
大家都不理解他是为什么生气。
要说陈余南看不惯同桌的惨样,他现在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倒是冷眼瞧得比谁都仔细。
陈余南看着梁渡坐了起来。
看着梁渡垂头靠在一面墙壁上,闭着眼,胸膛因疼痛而剧烈起伏。
灰色的毛衣袖口被卷到上面,左手的小臂被烫了很大一块面积,在地板上摩擦后硬生生烂下来一层皮!
白皮、肿泡、红肉、灰尘……
也是因为周围都安静下来,才有人认真去瞧梁渡现在的样子。
光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可陈余南竟然目不转睛,就这样看着他,直到罗骁从楼上下来。
人群往外,给两人空出一圈。
“喂,骁哥,”
陈余南终于移开目光,冲罗骁挑眉:“这个人我可以带走吗?”
他这个人骨子里傲,很少这么喊罗骁,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罗骁沉默了两秒。
“余南,就算他是你同桌,他这么对我弟,你难道还想保他?”
“保他?”
陈余南噗嗤一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一脚碾在了梁渡外套上。
“好不容易有了个新小弟,我还没使唤够罢了……”
“可别又退学跑了。”
陈余南说前半句话的语气跟说自己养了条狗也没什么区别。
似笑非笑的……
让人不由想起他上任同桌天天像狗一样给他跑腿的模样。
闻言,罗骁也不禁皱眉:“你怎么整他是你的事,我要先算我的帐。”
“你的帐?”陈余南掀起眼皮。
他随意拉过一个人,问:“你刚才看了骁哥的弟弟,请问他受伤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嘶!”这人的衣领被一下子用力揪起。
陈余南:“再想想。”
“好像……没有。”那人欲哭无泪。
陈余南放开衣领:“谢谢。”
然后重新看向罗骁。
罗骁顿时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仿佛陈余南早就知道了真相,却故意不说,只在他脚下放一个台阶,单手作出让他下来的姿态。
“一个没伤,一个废了条手臂,这笔帐还没算清楚吗,骁哥?”
陈余南笑了笑。
罗骁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阴沉地看着他,终于没有再说话。
而陈余南脚尖踹了两下地上的梁渡,一脸漠然道:“起来,走了。”
真就跟领着条狗似的。
闹了这么一出,周围的人都明白了陈余南最开始为什么生气。
他只是气他的狗不听话,
乱咬人而已。
一分钟后,冬日照着两道影子,一前一后,在别墅大门拐了个弯。
陈余南越走越慢,直到并肩。
梁渡跟着停下。
三个小时前两人的最后一次对话是陈余南对梁渡说:滚吧。
现在他亲自把梁渡带了出来。
陈余南拎着自个的外套,冷风越吹,心里越乱,仿佛有人在本就易燃的大草原上放了把火。
再给他来点“疯”,他说不定能把那群人连同梁渡全部烧死。
这日子过得真是十分操蛋。
陈余南深吸一口气,手上青筋暴露,似乎压着什么情绪,从外套里面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叔,来接下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