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两个孩子视而不见,目光直直看向萧镇,你是大夫,对不对?
萧镇顿时理解了狗蛋的感觉,这眼神,真他妈吓人。不过,自己不能怂呀!
他连忙点头,对,我是大夫,请问,是。。。有人病了吗?
对。
男子说完,肩膀一抖,他身上的大氅敞开了。萧镇和杜怀悯都瞪大了眼睛,男人怀里居然抱着一个人!
被抱着的人脸埋在他怀里,看不到模样。
萧镇瞬间放松了下来,这人真的是来看病的。只要是来看病的,就好办!
杜怀悯也反应了过来,热情的招唿,大哥,不要在门口站着了,快把人抱进来,这里面有软榻,让他躺下,更舒服些。
男人看了软榻一眼,丝毫不客气,几步过去,把怀里的人放到了榻上。
杜怀悯连忙吩咐马小虎去泡茶,他则关上大门,把火盆挪到软榻边儿上,让他们暖和些。抬头再看时,男人已经给怀里的人解开了厚重的外衣,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盖在了那人的身上。
看清了榻上的人,杜怀悯蓦地瞪大了眼睛,他带来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还是个年轻的漂亮女人。
女人苍白着一张脸,眉头蹙着,眼睛紧闭,嘴唇没有血色。大冷的天,额上却覆着一层细密的汗,有几缕碎发黏在脸上,越发显得憔悴。
男人坐在女子身边,低声道:青儿,快醒醒,我找到大夫了。
让杜怀悯惊奇的是,男人刚才的那种冷若冰霜完全不见了,说起话来小心翼翼,无比温柔。
男子轻轻的把女人散落在脸上的长发拂到耳后,这才站起来。一站起来,他的目光又变得冰冷无比,声音也毫无温度。
他看向萧镇,你来看看。
男人一身黑衣,长身玉立,冷着一张脸,不怒自威。
萧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在腹诽,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看?你以为我是神仙,摸一摸手腕,就啥都明白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老老实实走过去,手指搭上女子的手腕,凝神诊脉。
男人就站在他的身边,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女人。虽然知道他看的不是自己,萧镇还是绷紧了神经。
杜怀悯见萧镇在给女子把脉,示意马小虎先把茶水放到柜台上,不要出声。
一时之间,屋子里前所未有的安静,好像连震天的鞭炮声都变得遥远了。
突然,药铺的门又开了,外面响起陈嫂粗哑的大嗓门。
杜老板,萧大夫,我求你们了,你们快给我家狗蛋
陈嫂背着狗蛋进门,狗蛋受伤的手垂在她的胸前,依然血淋淋的。
似乎是折腾累了,他头靠在陈嫂的肩上,小声的哼哼着。
杜怀悯往前两步,冲陈嫂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就听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闭嘴!
陈嫂一愣,看清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却并不是萧镇。不耐的叫起来:你是谁?凭什么叫我住嘴?我是来找大夫的。你又不是大夫,插什么嘴呃
杜怀悯眼前一花,男人已经到了陈嫂面前,目光更冷,我让你闭嘴!
陈嫂吓得一哆嗦,立即闭了嘴。她身上的狗蛋抬眼看去,正对上男人冷厉的目光,吓得眼睛一闭,趴在他娘身上,再也不敢抬头。
杜怀悯见陈嫂吃瘪,心里暗爽,但见她额上大滴大滴的汗珠,知道她出去这么久,没少了奔波。大晚上的,天还这么冷,她一个女人也是不容易。
他悄悄拉了拉陈嫂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示意她去椅子上坐。
陈嫂确实累了,瞪了男人一眼,不甘的走到椅子边,把狗蛋放下来,抱着他坐下。
杜怀悯小声道:你稍微等等,萧大夫在给病人把脉。
他又指了指那个男人,示意病人是他带来的。
陈嫂现在知道那个男人不好惹了,心里再着急,再生气,也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更是后悔万分,自己不该不相信萧镇,老老实实在这里治伤就好了。
她没想到白家仁的儿子连大门都不开,害自己白跑了一趟!白家仁挺好一人,怎么摊上那么个混蛋儿子呢?
不大一会儿,萧镇站起身来,脸上没了刚才的惊惧,居然有了一丝淡淡的喜色。
他冲着男人一抱拳,微微一笑:恭喜这位大哥,夫人有喜了。
男人茫然的看着萧镇,有喜有喜是什么意思?
陈嫂看着男人傻乎乎的模样,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你老婆肚子里有孩子了!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怎么当人家老公的?
男人脸上冷漠的表情顿时龟裂,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突然,上前一把抓住萧镇的手,你是说真的?青儿怀孕了?
萧镇的两只手被攥得生疼,却又不能抽出来。
他抽了抽嘴角,保持着微笑脸。
是。从脉象上看,八九不离十。等夫人醒了,我需要再确认一下。
男人根本没听萧镇后面说的是什么,冲到软榻前,攥住了女人的手,喃喃道:青儿,你,你原来是怀孕了,你可吓坏我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他突然又站起来,紧张兮兮的看着萧镇,大,大夫,青儿她为什么一直不醒?
夫人原本就体质虚弱,现在又怀了身孕,气血越发不足。再加上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平日里没有注意,过于操劳,引发了血虚晕厥。夫人情况并不严重,睡一觉,再服几剂安胎药就好了。
男人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大哥,大嫂是不是经常头晕,不能久坐?稍一活动,就会脸白气喘?
萧镇发现这男人没有那么可怕之后,称唿也变了,他觉得叫大嫂更亲切。
男人根本没注意他称唿的变换,连连点头,对对!先生说的对。
萧镇更加确定,看来大嫂之前就有血虚之症。我可以给她开几服药,她按时服用,会有改善的。
哦。谢谢。谢谢。
男子的冰冷完全消失不见,脸上现出孩子一般的笑容。
大夫,麻烦你现在就给青儿熬药,等她醒来,我一定重重谢你。
萧镇笑笑,你只要给药钱就行,我是不收诊金的。
男子瞪大眼睛,啊?你看病不要钱?
对。
男人像是第一见到这样的大夫,嘴巴张的老大,好半天才合上。
萧镇写了两张方子,一张让小虎拿去抓药,一张交给那个男子。
大哥,这张方子,等大嫂服过安胎药一周之后,再给她用。这些药都是生血养神的,对大嫂的身体有好处。等她生了孩子,我会再给她调整处方,如果她能照着我的方子调理,体质会有很大改善。
好,都听你的。
说着,男人从衣兜里摸出一块银子放到柜台上,先生,你抓药吧!这锭银子给你,要是不够,我再回去拿。
够了够了。杜怀悯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走到柜台后面,拿过他手里的方子,我看看,都要什么药这些药我这里都有,除了安胎药,我再给你抓一个月的,等一个月之后,你再带夫人过来,让萧镇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
男人看向萧镇,你叫萧镇?
萧镇正好把笔放下,笑着点头,对。
男人突然道:我叫高怀远。
高怀远?
杜怀悯惊叫起来。
萧镇诧异的看向杜怀悯,用眼神询问,这高怀远很有名吗?
杜怀悯用行动解答了他的疑惑,他双手一抱拳,恭敬道:原来是高将军,失敬失敬。
高怀远一挑眉头,你认识我?
那是当然!高将军就驻守在乐平,您的大名,谁人不知?
乐平距离安乐镇几十里,是武卫营的驻扎地。
高怀远看了杜怀悯一眼,只是笑了笑。
萧镇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他,高大哥,这个是我写的大嫂在孕期应该注意的一些事项。看上去都是些小事,但是一点儿也不能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