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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查查-(64)(2 / 2)

他家里有女眷,尤其小女儿也长大了,孙女以后也会长大,对黄达这种人自是会起防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是碍着这几年没抓到黄达的切实把柄不好借机发作。

府城离得远,官门高府对寻常农人来说,本能里就有着畏惧,谁闲的没事也不会往府衙里跑,是以之前没把黄达扭送进去。

眼下既然林忠才这么说了,卫兰香堪堪放下心。

卫叔。沈玄青把木棍还给卫明江。

啊?卫明江方才见他下手那么狠,人是蒙的,木棍拿到手里后才哦一声,低头一看,还好棍子上没沾到黄达的血。

娘,回去了。沈玄青没去看地上的黄达,见陆谷满脸水迹心下微叹,外面人多不好拉手,就轻抓着陆谷手腕回家去了。

狗崽跟着他俩跑回去,后面的卫兰香看一眼黄达,但在沈玄青的催促下最终没去管。

末了还是林忠才挥挥手,喊黄达已经断了来往的大伯将他抬回破草屋里,不然没人愿去抬,总不能让黄达就这么趴在路上,万一死在这里岂不是晦气,别人以后怎么走路。

何志过来挑起竹筐,围殴黄达时他也动手了,替陈冬冬报了抢鱼的仇,晒得黝黑的脸上有了笑意。

纪秋月方才和陈冬冬一块儿在家门口看到了,见陆谷满脸泪痕,沈玄青手上衣袖上还有血,连忙给舀了盆水让他俩都洗洗。

沈玄青按着陆谷蹲下去,让他先洗脸,见他看自己的手便解释道:我没伤到,是黄达的血。

真的?陆谷带着哭过的鼻音问道。

真的,你快洗,洗完我好洗手。他这下才笑出来。

纪秋月心细,在陆谷洗脸时去拿布巾了。

沈玄青蹲在旁边看他洗脸,想起一件事后说道:之前我在镇上见人家站着洗脸洗手,比蹲着方便,回头我找木匠做个木盆架。

陆谷鞠了一捧水正洗着,闻言只能闷声嗯一下。

给。纪秋月把布巾递给他。

擦脸时沈玄青将手浸在水里,血迹在水中散开。

待野澡珠的白沫洗干净后,陆谷见他手上确实没伤口,心中才觉安慰。

卫兰香回来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说道:你啊,以后可别乱出头,大陈家里被偷还没你打得狠,又不是咱家被偷了,大陈还反过来劝你别大动干戈,这算什么事?

都是成了亲的人了,年纪也不小,不是从前疯跑撒野的小子,就不能长长脑子?万一乱打人出事了,你让我们怎么活。

她絮絮叨叨数落沈玄青,说到激动时恨不得伸手戳一下二儿子脑门,可沈玄青长得太高,不像沈雁,抬手就能戳过去,伸出来的手指头又缩回去作罢。

沈玄青每次挨骂时都默不作声,陆谷现在也不敢说话。

娘,那黄达是个烂人,打就打了,再者二弟向来知分寸,断然不会乱来的,娘你别太操心。纪秋月上来打圆场,她如今有身孕,说话那叫一个好使,卫兰香瞪一眼沈玄青,不再啰嗦了。

娘,我动手自然有我的道理,并非乱来。沈玄青为让卫兰香放心,顺着纪秋月的话辩解了一句。

他有心想说黄达那厮言语冒犯陆谷,但一想还是算了,何必再将陆谷扯进这糟心事中。

卫兰香被纪秋月劝了一会儿,心里那根筋转过来,这两年沈玄青确实老成稳重了,为数不多的几次打架也是别人先惹他,今日对黄达下狠手,怕不是有事情在里头。

她一琢磨,就问道:二青啊,你跟娘说

娘,没多大事,我昨天瞅见黄达在咱家屋后转悠,要不是家里有狗,怕是夜里就被他偷了,今日不过是给他长长记性,原本我没想下重手,可他挨了打不服气,嘴里胡乱咧咧想污蔑谷子名声,你那时没在跟前没听见。

沈玄青扯了个谎,又怕卫兰香太心软,将黄达满口胡言说了出来。

毁人名声可不是小事,汉子不说,流言风语是会害死妇人和夫郎的,连家里人日后都抬不起头,卫兰香一愣,继而怒了,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拧着眉头怒骂道:这不要脸的狗东西!该打!

怎么不早跟我说,早知道,再打断他另一条腿。她气到捂着心口,纪秋月见状连忙抚着她心口帮她顺气。

娘,你别太动气,不是已经打了,回头他若再敢胡言乱语,我再收拾他就是。沈玄青也劝道。

陆谷跑进堂屋倒了碗温水,端出来小声说:娘,你喝水。

卫兰香缓过一口气,接过碗喝了两口平息下来,她方才还在想,万一黄达没人管吃喝丧了命,这条人命是不是就算到沈玄青头上,再者纪秋月怀孕了,得给未出世的孩子积点德,还是拿点东西去看看为好。

而现在别说看了,黄达就是死了,她不对着尸首吐口唾沫都是好的,丧了天良的坏种!死了叫报应!

究竟怎么回事?沈尧青扛着锄头匆匆回来,他刚才在地里干活,有人经过地头时说沈玄青跟人打架,就匆忙赶回来了。

卫兰香可算是找着人诉说,冒着火噼里啪啦将事情学了一遍,别人都插不上话,她说完发泄出来,再想到黄达被打断腿,心里舒坦了些。

院子里乱糟糟一通嚷嚷过后,总算是平静下来。

陆谷在柴房收拾兔粪,听见外头沈雁和大灰把鸭子赶回来的声音喊道:雁雁?

是我。沈雁答应一句。

狗崽汪汪叫捣乱,明显能听到鸭子扑腾翅膀的声音,一定是在躲乖仔。

待晌午吃过饭后,陆谷和沈雁又喂鸡又晒干草,沈尧青带纪秋月在河边和缓坡上转悠解闷,怕吃多积食对身子不好,卫兰香坐在屋檐下缝小孩衣裳,唯独沈玄青出门不见了人影,他没说去哪里,家里都挺忙的,干起活来也没人顾得上看他在不在家。

清溪村是个杂姓村,有逃难过来的人家,也有从山里迁出来的,聚集起来慢慢就成了个村子。

如今村里人盖的房子都比以前好了,但在村子四周还散落着一些没拆没推的老屋子。

黄达家还是那个破草屋,他爹娘早死了,自己手脚不干净,去亲戚家都不忘顺手牵羊,是以他大伯一家将他抬回来后连管都没管,直接走了,生怕被他赖上。

说起来他这名字还是他大字不识一个的爹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乡下人穷,所能想到的飞黄腾达不过是多赚些钱,将家里的破草屋翻成青瓦屋,可惜他爹临死都住在破草棚里,连半片青瓦都没见着。

晕死过去不知多久,黄达渐渐醒来,只觉断腿钻心的疼,他脸上糊的血还在,干在脸上像是结了痂,使劲搓一搓就成粉末簌簌掉下。

这狗娘养的。他搓着眼睛旁边糊的血痂,一清醒就骂了句脏话。

黄达本就长得不好看,若端正点精神点还能看得过去,然而他眼睛总是滴溜溜乱瞟,就瞅着谁家有啥东西,去镇上老往人家荷包钱袋上盯,谁看见都知道他不是好人,捂紧荷包连忙走开,更甚至妇人或是夫郎稍微露出点手腕胳膊来,他便能死死盯着不放,一双小眼睛里放出邪光,也不知在想什么龌龊事。

此时他满脸血污,稍一挪动断腿就疼得不行,额头上直冒汗,汗水和脏污混在一起,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瞧着越发猥琐不堪。

如今天热了起来,这大中午的,他身上还沤出一股子常年不洗澡的臭气骚味,身上衣裳也脏的不行,然而他自己好似闻不到,这会子心中满是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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