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好歹也是清河公主所出,当今皇帝的表外甥女,在她面前能把架子摆这么大,估计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内务总管之类的。
看来皇帝的召见定然不是好事,不然这内侍也不至于这么傲慢无礼。
人家好歹也有个官职,而叶蓁蓁只是个平民,为了不招惹是非,她只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勉强朝他挤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然后就准备登上叶府的马车。
只是她刚走到马车前,就听见身后传来叫唤声:蓁蓁!
叶蓁蓁回头看去,只见是叶庚不知何时来到了大门前,他见叶蓁蓁停步,便转而将目光移向坐在马车内的万总管身上,眉眼一沉嗤笑道:怎么,来我叶府宣传圣上的旨意,总管大人都不用下车的吗?
司徒大人来了?怎敢怎敢万总管一见叶庚,脸上立马堆起殷勤的笑容,躬身就走下马车朝叶庚行了一礼,奴才拜见司徒大人!
姿态毕恭毕敬,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傲慢。
叶蓁蓁不禁在心中腹诽,这什么总管真是个势利眼,欺软怕硬!
叶庚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随之放缓了态度:万总管,圣上突然召见吾儿,究竟所为何事?
叶蓁蓁在此期间已缓步向叶庚走近。
当下的情形,也唯有这位身为当朝一品大员的司徒老爹能护着她了。
万总管笑呵呵地回道:司徒大人呐,这个奴才确实也不太清楚,只知是皇后那边出了事,圣上心急如焚,大发雷霆,说是要传召令媛立马进宫。
叶蓁蓁大概已经猜到是有关哪方面的事了,叶庚似乎也已心中有数。
叶蓁蓁向皇后进贡脂粉一事叶家都有所耳闻。
万总管到底是皇帝身边的人,叶庚不好多加为难,便也没再多问,转而面向叶蓁蓁,以一个父亲的口吻嘱咐道:蓁蓁,待你见了圣上,切记要恭谦退让,只有先稳住圣上,为父才有时间思量对策。
他到底还是站在自家女儿这边的。
叶蓁蓁的思绪有片刻的呆滞,她一直以为这个所谓的父亲,对自己是漠不关心的,没想到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会护着自己。
也许是怕她牵连叶家,也许是因为那仅剩的一点父女之情。
是。叶蓁蓁低头应道。
见他们两人话已说完,万总管便弯腰满面笑容地对叶蓁蓁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娘子,请随奴才进宫吧。
叶蓁蓁坐上马车,跟随万总管往皇宫而去。
这是叶蓁蓁第三次来皇宫,可她还是对这座宫城充满了陌生,只得紧跟在万总管身后走。
直至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前,万总管才终于停下脚步,对殿外的守卫说道:我奉旨将叶家三娘子带来了,尔等快去向陛下通传一声。
守卫忙应声进去了,叶蓁蓁抬头一看,这座宫殿名为昭阳殿。
可能是当今皇帝的居所。
通传的守卫还未出来,殿前的另一侧便缓步走来一位青年男人,身着艳烈红衣,面容美如珠玉,勾人的狐狸眼隐隐含笑,很难不引人注目。
万总管一眼就看见了那抹鲜红,忙俯首作揖:奴才拜见越王殿下!
免礼。
来人分明笑意盈盈,可给人的感觉既亲和又疏冷,万总管满面笑容,内心却有点发虚,不知道这尊大佛是为何而来。
而叶蓁蓁看见来人却甚是亲切,凝重的心情都有所缓解。
有他在就好。
灼华不顾万总管就在旁边,胆大妄为地朝叶蓁蓁抛去一个媚眼,还冲她笑,搞得叶蓁蓁面红耳赤但又怕万总管发觉,只得垂下头不看灼华。
而万总管看见灼华的动作,也只得眨眨眼睛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主子的事,做奴才的最好不要多管。
这时去通传的守卫出来了,看见灼华便首先向他行礼:属下拜见越王殿下!
灼华抬了下手示意其免礼,随后问道:陛下与齐王可在殿中?
守卫毕恭毕敬地回道:都在,梁王也在。
万总管转向灼华笑问道:越王殿下是来找陛下商讨伐秦一事吧?这齐王与梁王估计也是为此而来,只是事关重大,却不见太子殿下露面。
灼华似乎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太子的想法陛下定然知晓,无需再多言。
叶蓁蓁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她也没多问。
万总管则笑呵呵地点头道:也是,那殿下您先请进。
灼华轻笑:一起。
随之大步跨进昭阳殿。
万总管不知灼华这话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他身旁那人说,总之都一个样,遂领着叶蓁蓁紧随其后。
进入大殿,叶蓁蓁果然一眼就看见了殿中的苏筠连和苏玄机。
而坐在上殿那位身着明黄龙袍的人大概就是皇帝了。
他面色肃然,颇具威严。
皇帝似乎在和苏筠连两人说着什么,几人皆是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只是在叶蓁蓁进来后,苏玄机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而皇帝和苏筠连则视若无睹。
万总管见此情形,便对叶蓁蓁说道:三娘子先在旁边候着吧,陛下还在商议要事。
好。
叶蓁蓁主动站到大殿边侧,乖乖低垂着眼帘不往大殿上多看一眼。
万总管对上殿的皇帝遥遥行了一礼,然后就退下了,灼华则缓步走上前,与此同时,皇帝与苏筠连不约而同向他看了过来。
灼华俯首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四郎来了?苏漾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显露一丝温和,看待灼华的眼神有些微变化,你近来身子骨可还有何不适?若是有,务必要立刻让太医来瞧。
谢父皇挂心,儿臣的身子骨已无碍。灼华笑容明亮,语态恭谦。
在没有得到君王示意的情况下,灼华便主动走上前停在苏筠连两人身侧,显然是要参与此次商讨,而君王竟也未曾反感,反而询问道:四郎也是为伐秦人选之事而来?只是你长兄是储君,要留守国都,而你大病初愈,也是不能亲自领兵出征的。
叶蓁蓁听着皇帝这话,好像就是在说灼华是为了争夺领兵出征的机会才来的,忍不住往上殿瞅了一眼。
苏漾刚好就在此时扫了一眼苏筠连两人,而苏筠连两人皆低头不语。
看来这他们就是为争夺主帅而来的。
叶蓁蓁又忍不住腹诽皇帝没眼光,她的小狐狸是与众不同的,不会和苏筠连这等人一样急功好利。
随后果然就听见灼华不慌不忙地否决道:父皇,这主帅之位无论是兄长,还是儿臣,都无意争夺。儿臣确实是为伐秦人选之事而来,但仅是希望推选能人居之,如此才能顺利夺回我朝被秦国占领的疆域。
叶蓁蓁也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功利不及大夏河山完好无缺重要。
这是想让苏筠连两人自惭形秽。
挂帅出征方能建功立业,从而获得更多民心,拉拢更多势力。
苏漾似是了然有悟,忽而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那依四郎之见,二郎与三郎可是能人之才?
他们当然是能人之才。灼华先是认同地点点头,随后嘴角微扬勾出一抹同样意味深长的笑,但他们并非是最卓越的将帅之才,二哥与三哥皆无领兵出征的经验,而这次是在敌国领域作战,周边皆是敌国的势力,一个不当心就会造成孤军深入的局面,届时很容易被敌国剿灭。
灼华稍作停顿,见苏玄机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他便又紧接着说道:当然了,人都有第一次,可当下的局面却不能拿来给二哥试手,北方的那些邻国还在对我们虎视眈眈。二哥与三哥第一次领兵出征,劳民伤财无可避免,最为主要的是若耗时太久,北方邻国趁虚而入,定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届时的损耗无可估量。
他说完之后,众人皆是好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