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共才带了10只罐头,你却拿走了5只,这不是独吞是什么?
她是我带来的,我拿的东西多点,那是理所应当的。格雷啐了口唾沫,声音听上去有点含混不清。
小气的丫头,居然只带这么点东西来。斯嘉娃当初可是带了钱来呢,她却一分钱都没带。
玛丽摸了摸胸口的口袋,暗自庆幸自己把父亲给的零用钱藏得够严实。
够了,别丢人了,你们生怕学生们听不见吗?又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然后她又低声咒骂几句,就带着格雷她们离开了。
我不明白,洛伍德学校这么缺钱吗?教师们还需要从学生行李中克扣。玛丽回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身体,冬天还没有过去,宿舍里经常冷得让人打颤。
校长自然不缺钱。但是教师们就不一定了。校长压榨教师,教师压榨学生,就是这么回事。斯嘉娃解释。
夜已经很深了,为了节省一点蜡烛,也为了明天早上能够及时起床,女孩儿们不得不结束了她们的卧谈会。
双胞胎难得吃了一顿好吃的晚餐,因此在各自的床铺上睡得格外香甜。
玛丽却睡不着。正如米兰达所言,她不能总是冒险去教师宿舍偷东西,照格雷老乌鸦今天这种架势来看,要是被她发现是自己偷了罐头,她非剥了自己的皮不可。
不知道怎么得,一想到剥皮,玛丽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希斯克利夫的脸。那天他说,他买回小白马是为了剥掉它的皮做鼓面,玛丽其实当时就不相信,但是因为被约翰公爵的事情气昏了头,也没有想太多。
按照琼斯夫人的说法,希斯克利夫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把小白马找回来,而且对它还相当不错。当然,这一点不用其他人说玛丽也能看出来。小白马是出了名的嫌贫爱富,如果希斯克利夫对它不好,它绝对不会舍不得贝尔庄园。
那么,他究竟为什么要帮自己赎回小白马呢难道是因为内疚?
玛丽想象了一下希斯克利夫因为内疚而满世界寻找小白马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好笑。这种人会内疚吗?玛丽难以想象。她认为希斯克利夫简直和小白马一个样,就是没良心。
或许,他比小白马强一点?
玛丽心烦意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大半夜想起他。她越想把他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就越赶不出去,最后就连睡梦里,都是希斯克利夫那张阴气沉沉的面孔。
他一手拿着马鞭,一手牵着小白马,然后他们一起对着玛丽说,没良心的那个人是你,你才最没有良心。
玛丽被吓得一个激灵,从睡梦里惊醒过来,却发现天仍旧很黑。她揉了揉额角,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很快又陷入了梦乡。
每个月五号,都是学生们最盼望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会有邮差到洛伍德学校来。那个穿蓝色制服的邮差个子不高,红皮肤,说起话来粗声粗气,像是和人吵架。但是这些并不影响他在学生们之间的受欢迎程度。
玛丽自打来到洛伍德以后,就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五号。
一般来说,邮差是下午四点左右到达,所以她们还有整整半天的时间可以用来给家人写信。
玛丽在给伊丽莎白的信中严厉控诉了洛伍德的校园生活,并热切期盼着姐姐能把自己接回去。她已经计划好了,只要一回家,她就立刻向官起诉洛伍德,控诉她们虐待学生的事。
然而,当她那封长篇累牍的信件终于完成的时候,却又收到了一个极其不幸的消息。
现在,把你们的信件都交上来,我检查过后会帮你们交给邮差。格雷女士坐在教室前面的那张大桌子后面,手里捏着一只旧钢笔,用她那双黄豆大的眼睛来回扫视着教室里的学生。
第30章 _30
检查我们的信件?她是说她要检查我们的信件吗?玛丽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讲台上的格雷,低声问斯嘉娃。
而斯嘉娃看上去显然比她还要惊讶,你居然连这个都还不知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吗?每一封从洛伍德寄出的信件都要经过她的检查,以防有学生在信中抱怨学校和老师。
可这是我们的。玛丽捏着自己那一沓厚厚的信纸,里面有一大半的内容都是在告状。她起初还想添油加醋一番,以博取姐姐的同情心,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洛伍德的生活根本无需润色,就已经惨不忍睹。
在洛伍德,任何人都没有。斯嘉娃叹了口气解释,格雷做你的家庭教师的时候,你究竟怎样得罪她了,才让她这样针对。连最基本的校规都不给你说清楚。
我只是做了正确的事。玛丽愤愤说。
斯嘉娃没再多问,她简单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信件,确认没有拼写错误以后,撕掉了它。
我劝你还是抓紧时间重新写一封合格的信件,别关心我的问题。斯嘉娃抢在玛丽之前开口,然后她跳下那把嘎吱作响椅子,走到格雷身边,说,和以前一样,我没有信件需要邮寄。
玛丽乖乖闭住了嘴,把那封告状信藏进围裙,然后开始炮制一封新的信件。
正如斯嘉娃所言,格雷老乌鸦十分关照玛丽。
她在检查寄往班纳特庄园的信件时特意戴上了眼镜,用一只脏兮兮的钢笔,趴在桌子上,逐字逐句地读着玛丽的信件。
直到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光了,她才把信纸放回信封,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玛丽说,你可以回去了,小姐。
斯嘉娃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门口的长凳上,看见玛丽出来以后,她伸了个懒腰,然后迎了上去。
还有一个常识你也应该知道,所有被送进洛伍德学校的信件同样会被教师们检查。如果你的家人给你寄了钱或者食物,那么它们肯定会在见到你之前就落入格雷的口袋。
这太过分了,我们又不是监狱里的犯人。玛丽尽量压低声音抱怨。
很高兴你终于学会用#039监狱#039这个词来形容洛伍德。斯嘉娃扬了扬眉毛,露出一幅颇为欣慰的、傻孩子终于长大了的神情。
凡是从洛伍德寄出的信件都要被检查,这个消息彻底让告状计划彻底泡汤,玛丽艰难地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她可能真的要在洛伍德度过一年。
这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玛丽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被宣判死刑的安妮博林,整个人生都失去希望。尤其是当她看到晚餐饭桌上那盘黏糊糊、黑漆漆的食物时,顿时更感觉身处地狱。
听着,我们得再去一趟格雷的宿舍,我想她应该还留着一些我带来的糖果和药品。双胞胎感冒了,但是医生却迟迟不来。如果走运的话,我没准还能找到我的书。玛丽拉了拉斯嘉娃的袖子,低声说。
正合我意。斯嘉娃扬了扬眉毛,我母亲每两个月都会给我邮寄皮罗日基2和白面包。但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它们。
这些日子以来,玛丽发现,自从下雪后,格雷女士就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每周周四下午下课以后去镇子上小酌几杯。于是,她和斯嘉娃决定在这一天下手。
她们像上次一样,待确信格雷老乌鸦离开以后,才蹑手蹑脚地溜进教师宿舍。斯嘉娃负责在门口望风,而玛丽负责寻找她们需要的食物和药品。不出她们所料,格雷的抽屉里还剩有一些糖果,以及斯嘉娃母亲寄给她的皮罗日基和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