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班纳特先生并没有向宾利先生借钱的打算,一方面是为了简的尊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他在卢奥大学念过三年书,身上有一那么种被称作风骨的东西,这个东西让他无法开口借钱,尤其是向一个未来可能成为他女婿的人。
第二天一早,厨娘便也拎着箱子登上马车。临走前,她特意准备出将近一周的食物留在厨房,并且教给了大家一些简单的烹调技巧。
面包是厨娘提前烤好的,煎香肠、煮鸡蛋和煮黄豆也不难,再加上罐头里的金枪鱼,玛丽和姐姐们做出了一顿还算不错的早餐。午餐有牛肉罐头和烤土豆,伊丽莎白还煨了几块咸肉。起初,大家都很开心,觉得离开厨娘并不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而且还发现,自己做饭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但是很快,他们就不得不改变这个想法。
因为没有人能受得了每天都吃烤土豆和罐头肉,厨娘做的面包和果酱也都吃完了。想到妹妹们还在长身体,不能总吃罐头和腌咸肉,玛丽和伊丽莎白便想尝试煎一些小牛排,结果不但煎糊了,还双双被热油溅到了手臂。
所以,这天中午餐桌上还是只有罐头和烤土豆,以及一锅味道和颜色都十分诡异的蛤蜊汤,和糊掉的小牛排。
即使这样,班纳特先生还是对每一盘食物都大加赞赏。莉迪亚拿着叉子把盘子里黑糊糊的牛排戳来戳去,最终还是还是放弃了尝试的想法,给自己盛了一碗蛤蜊汤。
莉迪亚脸色发绿,在玛丽准备冲过来帮她催吐的前一秒钟,抻着脖子才把汤咽下去。她瘪瘪嘴,忍住了溜到口边的抱怨。
果然做饭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艾蜜儿无语地盯着桌子上的食物,感觉自己简直倒霉透顶,她想念汉堡、披萨还有淋着番茄酱的鸡肉卷。
幸好空间里还剩有一些面包和水果,她回去可以吃点夜宵。艾蜜儿扳着手指盘算,空间里剩下的食物还能支持多少日子,以及是否能撑过班纳特家的财务危机。
假如撑不过,而达西也没有来娶她,那她就必须另想办法。可是她手中并没有足够的钱。真该死,她当初就不应该被玛丽给唬住,白白把那些图纸给了出去,便宜了汤普森他们。哼,活该他们出现财务危机。
假如她把它们直接卖到伦敦,那肯定能赚很多钱,至于那些皮子和竹筒出不出问题,就不关她的事了,毕竟她只是提供创意。
做不好?那是供应商的问题。
与做饭比起来,收拾屋子这种工作要容易得多,虽然偶尔会把裙子熨出一个小洞,但是无伤大雅。玛丽忽然意识到了女红的重要性,现在她们雇不起裁缝,所有的裙子、披肩和小外套,甚至包括手套都得亲自动手。
但是即使这样,她也并不想念格雷女士。
夏天很快过去,班纳特的花园里落了一地蝉壳儿,那些半透明的棕色壳子散落在雨后的石子路和泥土地上,折射出一点细碎的阳光。
玛丽不知道怎么回事,个子蹿了又蹿,和去年这个时候相比,她足足长高了一英寸还多,所以不得不做一些新衣服。
只是她自己的女红这几天虽然有了进步,但要想做衣服还远远不够。
伊丽莎白主动承担了这个略显繁重的任务,花了半个月,就替妹妹做出两条棉麻长裙。一条姜黄,一条枣红,裙摆上还各自嵌了两圈白色的小花边。
简直太漂亮了,伊兹。玛丽忍不住赞叹,她正穿着新裙子在镜子前面转圈儿。
伊丽莎白还用做裙子的剩下边角料做了两个蝴蝶结,给妹妹凯瑟琳和莉迪亚。她们也都很开心,如果是半年前,莉迪亚是万万看不上这种自己家做的蝴蝶结的,但是现在却开心得不得了。
玛丽忽然觉得心酸,她和两个姐姐少说也都过了十几二十年的小富贵日子,但是妹妹们才十一二岁,如果他们家不能度过这个难关,妹妹们该怎么办?姐姐们也到了嫁人的年龄
玛丽发现自己简直是重生了个寂寞,这辈子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把她打得措手不及。
这天,就在玛丽第三次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蝉壳的时候,汤普森再次敲响了门。和上次相比,他更瘦了,肥大的旧衣服罩在身上,看上去有一点滑稽,也有一点可怜。
法院让我们两个月内支付完全部赔款,否则就要被送进监狱。
第18章 18
我完了,班纳特先生。汤普森一把摘掉头上的帽子,玛丽这才发现他的头顶几乎已经秃了。
他才30岁,就已经没有头发了,玛丽担忧地看向父亲,在确信班纳特先生的头发还算茂密以后,悄悄松了口气。
法.院判我赔给约翰公爵2800英镑,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了。之前投进去的800镑已经是我的全部财产。
我一定会进监狱的。听说那些狱卒最喜欢用鞭子打人,说不定他们还会把我关进水牢。
汤普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断重复着我完了几个字,把脑袋埋进手掌里,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翁气。
班纳特先生拍拍他的肩膀,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却说不出口。
两小时前,他也收到了法.院的裁决书,在这场失败的交易中,他需要支付整整8000英镑的赔款。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他就算把这座园子和上下的羊群全都卖了也还不起。
希斯克利夫先生怎么说?班纳特先生不得不把希望寄托于他的另一个合伙人身上。
他坚持认为是有人陷害他的生意,还在不断上诉。我希望他别再这样做了,因为他每多上诉一回,法.院就要多罚咱们500镑。
他的产业丰厚,可以不在乎这些钱,我可不行呀。班纳特先生,您也劝劝他吧,让他不要再上诉,我真的赔不起钱了。
汤普森把脸从手掌里抬起来,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下巴上有一圈青黑色的胡茬。
万一,万一真的是有人陷害你们和爸爸呢?玛丽见父亲没说话,趁给汤普森添水的功夫插嘴道。
哦,玛丽小姐。汤普森又揪了一把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这个动作看得玛丽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整个头皮给揪下来。
如果真的是有人要陷害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他能在公爵的货物里动手脚,我们就算是打官司也打不过他们。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赔款,可是我去哪里找那么多钱啊。要我说,我们就不应该和希斯克利夫做生意,天知道他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
那些人在生意上拿他没办法,就只能拿我们这些周围的人开刀。真该死,为什么要和他这种人做生意呢。
汤普森懊恼地垂下脑袋,用拳头不停地锤着膝盖。
如果我们真的是被陷害,就应该讨回公道。玛丽一个没忍住又加入了父亲的谈话。
我们不能妥协,否则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我们。况且
玛丽。班纳特先生出声制止了她,回到楼上去吧,陪陪你的母亲,这里的事我会处理。
父亲。
玛丽站起来,却并没有离开,她预感到父亲和汤普森想得一样,打算不弄清楚事情原委就交付赔款。
希斯克利夫还在伦敦,我们应该配合他一起查清楚这件事,而不是在这里自暴自弃。
玛丽。班纳特先生微微提高声音,看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回楼上去吧,孩子,这里有我。
玛丽没再说话,沉默着回了楼上。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躲到了伊丽莎白的屋子里。
她明白父亲的顾虑,但是并不认可他们的做法。
尤其是汤普森抱怨希斯克利夫的时候,她还有点莫名的不高兴。
汤普森早就知道希斯克利夫在外面有不少仇家,他的每一笔生意都潜藏着各种不可预知的风险。